刘思雨一愣才知道李老大在说什么。 她刚才说买李老大也是情急之中，心里根本没打算买个下人。 再说了，她这身份也不适合买个下人。 “李大叔，这事不急，你能说说你为啥会借印子钱吗？” 李老大叹了口气，“这事儿说来话长，先到屋里坐，中午就在我家将就一顿。” 刘思雨也不再客气，她下午还要让李老大帮忙找间房子呢。 堂屋里，刘思雨带着思含刚坐下。 李老大就吩咐那个大一点的女娃。 “云朵，早些张罗午饭，中午还有客人呢！” 云朵清脆的应了一声，便往厨房去了。 那个瘦弱的妇人已经被抱到了床上，由小女儿照看着。 李老大这才坐到了刘思雨对面。 “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娃她娘自从生了小女儿身子就一直不好，我到处找钱，这儿抓一副药，那儿抓一副药，可她的身子不仅没好，还越来越严重了，哎……” 刘思雨只能无声的叹口气。 任何时代的人都不敢生病，病魔不仅要人命，还会让你从有到无。 小病花了钱人还在，真正的绝症只能换来人财两空。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真正看着亲人受苦的时候，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跳下去。 刘思雨无奈的摇摇头。 她很同情李老大的遭遇，但却不接受他的做法。 敢借高利贷看病，注定是要家破人亡的。 “你女儿还那么小，你借印子钱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后果吗？” 李老大一下猩红了双眼，双手紧紧的抱着头。 “想过，起初我也是不敢借印子钱的。” “半年前，娃他娘病的严重，刚好遇上一个走方郎中，他说家里有祖传秘方，我当时也不太信，就买了一副，谁知娃他娘喝了药，第2天就能下床了。” “我一下看到了希望，找到郎中想再抓几副，可他却说后面的药要加些名贵的补药才成，一副药二两银子。” “啥药这么贵？” 刘思含一脸不解。 刘思雨细眉紧蹙，暗自猜测那郎中可能是和二蛋子一伙的。 乡亲们不是说过二蛋子经常合伙骗人借印子钱吗？ 这八成就是给李老大下的套。 “所以你就找上了印子钱？” 李老大点点头。 “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想着，若是娃他娘好了也能和云朵一起做些绣活，再加上我在外面挣的，半年内指定能还清银子。” 说着攥紧了拳头。 “谁知道那姓钱的不是个东西，说好了半年一两银子的利息，到时候还不上还能再宽限半年，利息只加200个大钱，可一转脸他就变了。” 刘思雨疑惑。 “那你当初签那个欠条的时候就没看吗？” “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半年三两银子的利息，还不上就拿女儿抵债。” 李老大满心悔恨。 “我不认识字，又一心想快点儿买药救人，这才上了那狗日的当。” “年前他们来家里逼债，我已经还过二两银子了，可他们翻脸不认人，压根不认这二两银子。” 刘思雨无声的叹息一声。 那些人就是一群无赖，李老大对上他们就如同绵羊遇上大灰狼。 只有待宰的份儿。 云朵手脚很快，没多久饭就做好了。 桌子上是一盘水煮小杂鱼，另加一盆稀的能照见人的杂粮粥。 李老大有些不好意思。 “让恩人见笑了，你们先凑合着吃一顿。” 刘思含一下想到了从前的日子。 “姐，李大叔家好可怜，比我家以前还艰难。” 刘思雨抽了抽嘴角，有一帮天杀的天天追债，日子能好才怪。 见做饭的云朵不在，还有那个小丫头也一直没出来。 怕这些东西是他家仅有的了，他们要是吃了这一家人就得饿肚子。 便推让道：“我现在不饿，这些留着你们吃吧，我来找你是有话要说。” 她起初来的目的是想让李老大帮忙在柳林村找房子。 但现在又改变了主意，李老大这个小院儿不小，她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小院中间一条道被走的很结实，小道旁边土地松软，可能是冬天种了些萝卜白菜。 还有这几间泥瓦房，可比他们那几间茅草屋大多了。 心中很是疑惑，李老大家穷成这样，为啥不把这些房子租两间出去？ “我看你家房子挺多，不如租两间给我如何？” 李老大一摆手。 “你咋还跟我客气上了，这些房子你想住几间只需说一声，下午就给你腾出来。” 刘思雨笑了笑，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家有这么多房子，以前咋没想着租几间出去呢？” 李老大满心苦涩。 “一是东家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进来破坏房子，二是我天天不在家，两个女儿和她娘也不方便。” 刘思雨愕然。 感情这房子还是租的，心中就更加不理解了。 镇上没有房子，为啥不在村里盖几间茅草屋，至少一年的房租省了。 平时还能挖些野菜，怎么着都比在这强。 “你为啥选择到这儿生活呢？” 提起这个，李老大更是满腹心酸。 原来李老大母亲早死，后娘进门后又生了两个儿子。 对他这个前面留下的就一直嫌弃，父亲死后更是沦为一家的奴隶。 媳妇儿是父亲生前定下的，好不容易进了门，也只是多了一个奴隶。 他于心不忍，几次想反抗都被老太婆以不孝告到了族里。 后来有了女儿，老太婆更加挑剔，不仅骂他没有儿子送终，还以此为借口打他老婆孩子。 李老大忍无可忍，便自愿背上不孝的骂名非要断亲。 刘思雨不禁动容，有多少人被一个孝字压弯了腰。 愚孝一辈子。 李老大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敢于为了媳妇儿女儿背上一辈子的骂名。 “那你们怎么会到了柳林村呢？” 李老大叹了口气，满心苦涩。 “断亲是我提出来的，这在大伙眼中就是不孝，被除了族谱，后母又天天闹腾，非要村长将我赶出村子。” “村长没理会她，她就找了一个看相的，说我女儿是什么灾星降世，这不是逼着人去死吗。” “你那后母真不是人，那些看相的都是骗人的，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刘思含第一个站起来抱不平。 刘思雨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这么激动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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