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灯光晕黄，他喉结微动。</p>
弯着腰凑前去吻了一下她眉心，说：“那先放开，我等会儿上来。”</p>
她使劲摇头，咬着唇抽泣，声音压抑。</p>
张存夜没辙了，反手握住她手腕，“那下来先。”</p>
牵着她下了车，上前跟警察交涉时，她又一直躲在他身后。</p>
砸伤人的是她无疑，这件事本来可以私下解决的。但不知是附近哪位过于热心的居民给报了警，才牵扯出警方。</p>
现在伤者昏迷，意识不清，被送去了医院，双方没法和谈，他们这边口供之类的程序就无法绕过去。</p>
张存夜对她室友及其男朋友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当下也分不出身，只能尽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往后推。</p>
再回到车上时，她靠着他肩膀，还是不说话，眼睛也没什么神采。</p>
此前，他曾深入地了解过精神分裂、创伤反应和抑郁方面的心理问题，但傻子目前这种状况……或许是惊吓过度，或许是回忆的冲击力太大。</p>
还有一点感觉，像是心理断层，陷入轻微自闭。</p>
“坐我身上来。”他说着，轻轻抱起她，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p>
“有没有哪里疼？”下巴轻抵在她额头，尔后感觉到她摇了摇头。</p>
“睡一下就到了。”长指揽过她脑袋，他让她靠在他胸膛。</p>
张存夜蹙着眉想，如果让德国那边的法务部去交涉，可能不太方便。最好的办法还是私下和谈。</p>
还有她说的那位辛迪，需要让人去荷兰海牙核实一下。</p>
假如她真的杀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的资料很难有如今干净的面目。又或者，被福利院抹掉了。</p>
最麻烦的是，他怕她这种情绪状态会恶化，引发其他并发症。</p>
孤儿院，怎么可能是一个让人健康成长的好地方？</p>
这辈子，截至目前，最令张存夜最庆幸的事情之一是：L 待在孤儿院的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p>
可现下怀里，正躺着一个在孤儿院待了整整十七年的人。</p>
他没想到，年岁至今，他还要跟这个地方纠缠。</p>
从不记事时开始，到此年此月此刻。</p>
3</p>
心里白茫茫的一片，甘却甚至不敢把脚踩在地面上。</p>
恶鬼无处不在。</p>
恶鬼就住在她心中。</p>
恐惧被无限放大之后，她一度感觉自己精神错乱。</p>
只有他，只有‘十八岁’，才是她的安全出口。</p>
可是为什么连他也不要她了？</p>
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推进这个封闭的空间？</p>
甘却使劲拍门，手掌生疼，眼泪又涌上来。</p>
“怎么了？”</p>
门开，他站在门缝间问她。</p>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泪水吧嗒吧嗒地掉，沉默又脆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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