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位国王的近身侍卫长官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出身尊贵, 容貌英俊，年纪小小就传出天才的盛名, 成年之后更是在王国的选拔赛上一举夺得魁首，从此霸占了冠军这个位置许多年。 </p>

最令人称道的是他任远征军的军团长击败隔壁王国的军队，让他们在那场近似于绞肉机的战役后恭敬的像个哈巴狗，王国的臣民们对他的赞誉几乎到了巅峰。 </p>

这一切的一切，真是够让他这个地位卑下，身材畸形的私生子发疯了。 </p>

凭什么有人生来坐拥万千荣光，而又有人生来卑微的如足下淤泥。 </p>

凭什么？ </p>

王国第一骑士……呵。 </p>

这条敢于向王权发出挑衅的疯狗眼里闪过诡谲的光芒。 </p>

不过，命运还是足够仁慈的。 </p>

诡计之神已经用他的双手死死的扣住了兰斯的脖颈，死神披着黑漆漆的衣袍，举起他手中锋利的镰刀即将对其挥下致命一击，胜利女神已然在对埃德加微笑，用她的橄榄花冠为他的胜利加冕。 </p>

很可惜，兰斯今晚一定会死在这里。 </p>

他的思绪偏移着，下一刻他的脸颊忽然一痛，紧接着温热感顺着脸颊滑下。 </p>

埃德加看见了黑暗中一缕薄薄的冷光，还有一双稍纵即逝的冰冷眼睛，它或许还正在凝视着他，等待捕捉到他下一刻的破绽，然后一削掉他脖颈上的头颅。 </p>

在战斗中犹豫个几秒钟，所带来的下场一定不会太美妙。 </p>

埃德加悄无声息地扯出个怪笑。 </p>

他的对手很会利用对自己有优势的条件，黑暗伸出它的手绊住了他的脚步，这让他的攻击有些碰运气的成分。 </p>

兰斯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的薄汗，几缕头发粘在他的额头上，但那双掺杂着阴霾的灰蓝色眼睛依然往外四溅着寒光。 </p>

他的鼻子微动，嗅到了血腥味。 </p>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区域中，这简直是等同于一个发着光的标志。 </p>

……在正前方偏右的位置。 </p>

兰斯凝视着一片虚无混沌的黑色，虽然看不见，但他就是感觉那个位置他的敌人站在原地不动，他面无表情地挥下了重重的一击，像一条是雪狼突兀地咬向疯狗的喉管。 </p>

——结束了。 </p>

倏地，兰斯睁大了眼睛，错愕凝固在他的脸上。 </p>

他的手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全身的力气像骤然间被抽干了一样，他的身体在那一刻好像背叛了他，突然涌上来的疲惫感让四肢好像变得棉花糖一样软，这使他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剑。 </p>

几乎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狼狈的时候，兰斯稳重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p>

而他的敌人借他这次失败的攻击，将手里的刀刺进了他的肩膀里，带着几乎要削掉整个肩膀的力度。 </p>

兰斯牙关紧咬，退后了一大步。 </p>

在快速逃离对方攻击范围的时间里，兰斯的肺部开始急剧的扩张，试图为主人赚取更多的氧气。 </p>

兰斯重重的喘息了一口，黑暗中他的蓝眸亮的吓人。 </p>

他的声线依然很冷：“…你做了什么？” </p>

“一点点无聊的小东西而已，大概花了我五个金币。”埃德加的声音让人联想从冥府里爬出来的恶鬼，张牙舞爪的得意，“兰斯大人，您想想您今晚吃了什么？” </p>

埃德加此时只要想到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就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p>

一片寂静。 </p>

兰斯没有说话，但他眼里属于人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了，此时的他好像置身于寒风刺骨的冰原之上，心脏连带着整个身体被低温给冻结了。 </p>

他只是在离开封瑟的那段时间，和一个人喝了一杯酒。 </p>

是那个人亲手递给他的。 </p>

他是有意的，按照敌人的唆使把一种没有毒性的药掺进了酒里。 </p>

这不致命，但他心脏的某块区域好像在那一刻死了。 </p>

“不用你教会我去想。” </p>

兰斯微闭上了眼，即使所处困境，属于贵族的傲慢依然没有减少。 </p>

“你就硬撑着吧，放心好了，不会有援军来救你的。”埃德加笑了下，“这艘船都被我控制了，可以说加上王子殿下，我们待的甲板上，不会再有第四个人出现。” </p>

“兰斯，你不知道我等待这一天已经有多久了。”埃德加眼底的狰狞和扭曲占满了他整个瞳孔，“我会一点点把你的骨头给敲断，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只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p>

“当然——”他微笑，“说不定你爬着来舔我的鞋子，我就会放过你。” </p>

“来，要爬爬看吗？” </p>

“疯狗。” </p>

兰斯带着冰渣的话语里甚至懒得增添对使用埃德加阴谋诡计的嘲讽。 </p>

逐渐扩散的药效让他现在连他的剑都握不住了。 </p>

他不承认他是败给眼前的这个人，他只是败给了…… </p>

哈，他自己的愚蠢而已。 </p>

“那就再见了。” </p>

埃德加已经描绘出了兰斯大致的位置，甚至已经知道他心脏的部位，他眼前的这个敌人像一头被拔了爪牙的狼，只能任由他的宰割。 </p>

他手里刀悬在高空，有血顺着刀流到地板上，然后赫然地戳向兰斯安放的心脏的胸膛。 </p>

——咔嚓。 </p>

他的刀没有陷入到血肉之躯中，而是被一张忽然抛过来的马灯给阻挡了。 </p>

马灯的灯罩被刀给击碎，里面的灯油打翻在了地上，依然还在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流淌在甲板上的灯油，此时地上像凭空开出了一朵白炽璀璨的烟花。 </p>

带来这意外的人慢慢走来，笑声清朗：“建议和我聊聊吗？” </p>

封瑟微笑, 蜿蜒流淌的火焰照亮了他年轻的脸庞，镀上一层虚妄的美。 </p>

“这是我和兰斯之间的战斗，您不应该在这里。”埃德加微蹙起眉, 细小的眼睛眯起, 注视着他，“您知道的, 我并不想要伤害您, 请别做让我为难的事。” </p>

面容冷硬的骑士脸色苍白, 汗湿的长发披散在后头。 </p>

他没有说话，但是此刻他眼神所要表达的和埃德加不约而同的一样。 </p>

——这不是你该参与进来的事。 </p>

封瑟作为王子，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受伤。 </p>

“噗嗤——” </p>

封瑟闷笑出了声，接下来的话把他们两个都嘲讽了。 </p>

“其实我也不想的。”封瑟的唇角弯了起来, 在埃德加的目光下缓步走到兰斯的旁边，单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谁让我们的兰斯先生就快被一条疯狗弄死了。” </p>

兰斯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的灰蓝眸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似乎是透过一扇水帘在看那个人。 </p>

此刻的他显得格外迷茫脆弱。 </p>

封瑟蹲下，注视兰斯, 轻声道：“抱歉, 我本来不想管的。” </p>

“可你如果死在这里，就太无能也太狼狈了。” </p>

此刻的兰斯显得格外迷茫脆弱。 </p>

主君对骑士的否定，他竟然觉得在这个人口中说出是如此的难以忍受。 </p>

“不要这么看着我，这是事实。” </p>

封瑟拍了拍兰斯的肩膀, “你的心脏就快被人给挖出来了, 而且你就算叫我逃也没用啊，这汪洋大海, 我往哪里跑？你是觉海里的鱼会救我吗？还是指望他的手下良心发现会放我走？” </p>

哦，或许专属于王子的人鱼小姐会提前在暴风雨来到之前来帮他呢。 </p>

兰斯偏过头，咬紧牙关，不让封瑟色瞟见他眼底对自身无能的憎恨。 </p>

封瑟站到了兰斯的前面，刚好避开地上燃烧的灯油，他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量把他挡的严严实实，刚才还在打斗的两人之间此刻好像竖起了一道人体的屏障。 </p>

此刻骑士和王子好像颠倒了过来。 </p>

原先的保护者成为了被保护者。 </p>

封瑟的目光转向，停留在埃德加身上，没说话，但挑起的眉头好像在无声之中表达一个意思。 </p>

——疯狗。 </p>

他挑衅道。 </p>

“您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幼童在把玩手里的火炬。”埃德加油腻的脸划过稍纵即逝的戾气，“我会对您保持一定恭敬的，但是这不是您一次又一次踩在我底线上的资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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