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啥自行车

“现在炉内温度是一百零二摄氏度。” 男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他一边飞快的用炭笔在本上记着数字，一边透过袅袅升起的蒸炉热气猜测观察着里面长条木材的状况。 他黑褐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在圆滚滚的后脑勺上，一身棕色棉布衣打底，手腕上挂着一串红绳核桃，脚蹬一双牛皮小靴，上面别有用心的用金线缝了一个瑞字。 “距离木材纤维塑化还有半分钟。” 周瑞穿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 从一个一脸懵逼的开裆裤小孩到现在这个能在铁匠铺帮他爹打铁的皮实孩子。 再次历经了吃奶尿床捣蛋一系列童年回忆，终于一把辛酸泪的长大了。 他前世是个一个彻头彻尾的工科生。 含辛茹苦地卷进了科学院，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车祸一波带走，真是冤枉至极。 好在这次投胎到铁匠家，也算是专业对口。 这个世界还很落后，基本上他爹的业务就天天给人打剑打农具，也没见过他发明啥东西。 周瑞刚了解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后激动地在襁褓里摩拳擦掌。 “放心吧老父亲！儿子我一定会将你的事业发展光大，咱要做就做世界上最靓的铁匠！” 周瑞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三、二、一、好！ 他立刻把木材从蒸炉里抽了出来，趁着还是灼热的时候连忙架到他早就准备好的圆形铁模具上。 木材纤维塑化之后仅仅几秒钟能保持柔软，之后很快就会重新变硬。 他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把木条打造成想要的形状。 他在木条左右两端放上重物，竟是直直把那木条压弯变形。 来回几次，那木条圈成了一个规整的圆。 木条逐渐冷却，迫于这个世界低劣的科技水平，还没有能磨破棱角的工具。 他只好拿起刀，一点点细心地把木条削成浑圆的棱角，将车条和轴心组装好。 然后将早就备好的牛皮包裹在木轮上作为简易车胎，用钉子细细地嵌在里面。 周瑞一边忙碌手上的工作，一边心想。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估计在宋代。 指南针，活字印刷术都已经出现了。 但现在的技术水平仍然无法用自动化的器械制造链条所需的零件。 只能用更加传统一些的轴转动。 毕竟大齿轮要比细小的链条铁片相对好做。 今天细化车轮是最后一个环节。 周瑞把所有的零件组装到一起，自行车的模样已经展现出来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滴落的汗珠，露出一抹坏笑。 笑死，那群打赌的小屁孩必然会亏死。 他给自己的珍贵的坐骑起名“二八大杠之碧水金睛”，简称“杠碧”。 然后试探地骑了上去。 自行车虽然没有后世那么流畅，但也非常真诚地歪歪扭扭地行驶起来。 车轮在门口留下两条印子，朝着书院延伸而去。 城镇的街道还算平的，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有些达官贵族骑着高头大马经过，但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奇怪的交通工具。 小小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穿梭，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撒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影。 他兴奋地高叫着：“让开让开！小心别被撞到喽！” 路过的人惊奇地看着这只有两个轮子的车笔直地在地面上行进。 有几个闲人竟是手上的事情也不做了，跟在周瑞的车后面跑了起来。 “这不老周家那娃娃吗？你这又做出来什么新奇玩意儿了？” 周瑞蹬着脚蹬哈哈笑着大声回应：“这是自行车！”然后一溜烟骑着没影了。 “嗨嗨嗨！你周瑞爷爷来了！封超小兔崽子给我出来！” 周瑞嚣张地从杠碧上跨腿下车，叉着腰朝书院吼着。 “呦，这不是铁子周嘛！不好好呆在你爹那炼炉旁边在书院乱晃，是嫌弃自己浑身铁锈味想沾点文气吗？” 周瑞话音刚落，就被书院里一个男童怼回来。 只见那小孩浓眉大眼，比同龄人高出半个头，穿着浅黄色的丝绸坎肩，深蓝裤子，腰上还挂着一枚玉饰，脚蹬一双软底虎头花纹靴，双臂抱胸一脸搞怪。 妥妥一金贵的小主。 “疯子超，之前我跟你打赌那个，不用马的马车，你爷爷我做出来了，快点出来跪拜！” 周瑞嬉皮笑脸，闪开身子，把后面的杠碧给整个露出来。 杠碧的木支架被他刷了一层绿色，轮胎的牛皮又是他精挑细选堪比橡胶的红牛皮。 整一个就大红大绿宛如东北大花袄。 这特殊审美立刻晃花了书院众人的眼。 “超，周小瑞你这辣眼的功力是越来越强了嗷。” 封超一脸震惊，被闪得一时之间没搞明白这玩意就是之前打赌的内容“不用马的马车”。 “太折磨我的眼睛了，”封超扭过头，两条眉毛拧成一团： “真不懂你这小屁孩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这个东西怎么用？真的能跑动吗？”书院有人问到。 “嘿嘿。”周瑞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翻身上了杠碧，蹬着车蹬子骑了骑了。 杠碧咯吱咯吱扭动起来，尽职尽责地在书院前的门口展示自己灵活的身姿。 “嚯，又是周铁匠家的那小娃娃吗？这次整了什么新鲜东西？” “这玩意儿只用两条腿蹬着就能跑啊，不用喂饲料可能省下一大笔的钱了。” 之前在街上被吸引的那帮人终于追了上来，围成个圈儿对着自行车评头论足，讨论得热火朝天。 封超眼都直了，他向来喜欢坐马飞驰的快乐但又讨厌马脏脏臭臭的，看见这么个好东西瞬间就按捺不住了。 他搓搓手一脸谄媚地笑着凑上来：“周小瑞，好弟弟，给我骑骑，给我骑骑。” 周瑞最喜欢的就是看他这副馋的不行的样子，嘚瑟地跳下来： “疯子超，那赌约可是我赢了吧，快点喊爷爷我就给你骑。” 封超立刻顺坡下驴一口一个好瑞瑞，周爷爷，给周瑞哄得极其舒畅，大方地让给了他。 还没等到封超摸到车子把手，他忽然想起什么，在自己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做工精巧的小布包。 躲过别人视线从里面数了两个银元宝塞周瑞的手里。 “你赢了，你赢了小瑞瑞，你这小屁孩就是古灵精怪。” 笑眯眯地掂量下银子的重量，周瑞悄悄地塞到自己袖子里。 他就喜欢跟疯子超这种大少爷做生意。 需求多还给钱痛快，基本上他的原材料花的钱都是这大少爷给供的。 封超也是个能人，他骑上杠碧蹬了两下，就基本上掌握了正确的使用办法了。 歪歪斜斜地居然也能走两步了，他瞪着眼睛，此时杠碧辣眼的配色在他这里就成了大胆前卫的艺术，实在很难不让人喜欢。 周瑞站在那寻思着等封超玩上瘾，就以五十两银子的价格把杠碧卖给他。 然后他再推出定制计划，卖给宸山城有钱的本地人，从他们那里捞一笔肥的。 “小娃，你这玩意儿叫什么名字？”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周瑞头上响起，于是他迈脸朝上面看去，只见长长白白的胡须几乎要垂到他脸上。 老人单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独特的让人凝神静气的平静感。 他穿着一身粗麻布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若不是他主动开口跟周瑞搭话，他都一时之间没有意识到身后居然还有人。 周瑞狐疑地看了一眼老头，不过还是认真解释起来： “因为它是我酷帅的坐骑所以我给它起名碧水金睛，又因为它上面两条杠像二又像八，所以我又叫它二八大杠，总结起来就二八大杠之碧水金睛，简称‘杠碧’！” 只见那白须老头面皮抖动了一下，随即哈哈狂笑不止。 那胡子像杨柳一样从他脑袋上扫过，周瑞隐隐想起了当年高中被前桌女同学甩长发打脸的不堪回忆。 “你这小儿甚得老夫欢喜，拿着这个，过两日若是有人在此招孩童去修仙，给他便是。” 那老头抚了抚长胡，慢悠悠地从人群中穿过，周围人仿佛看不见他似的。 却不明原因地自动让了路，任他在人流中失去踪影。 周瑞捏着老头给的玉牌立在原地不动地喊出声： “诶！修仙？我走的难道不是古代点亮科技树基建流龙傲天吗？” 恍惚的周瑞连杠碧都没顾得上骑，捏着玉牌往家里摇摇晃晃地走去。 他站在门口看见他爹在一锤一锤地打铁，就凑到跟前儿，虚弱地开口问道：“阿爹，这世上有仙人吗？” 他爹瞄了他一眼，砸吧了下嘴里嚼的茶叶，然后放下手里的工具揉了一把他头顶的小揪揪：“怎么了小兔崽子，在路上见到仙人了？” “昂，一个白胡子老头让我过几日去招小孩修仙的地方报道。” 他爹嚼着烟草，嗤笑一声：“五岁了也差不多了，你爹我这些年攒钱就是为了给你送到门派里做个小童，也算是能蹭下仙人的运气。” “他让你去你便去就是了，咱老周家也算是能出个修炼的。” “不过你也别抱啥希望，小时候测的你爹我是金火双灵根，你娘是金木水雷四灵根，人仙人嫌弃咱这灵根驳杂，根本就没要你娘。” “你爹我在山上给人扫了两年地，实在是觉得没那福分，就回来开个铁匠铺打打铁，也算是对得起当时养的一身力气了。” 他看着周瑞一脸震惊，把嘴里的茶叶吐出来总算能吐字清晰地说话：“咋了，你娘没跟你提过？” “你娘没被选上可哭了老久呢，你娘出身名门家大业大，要不是我修过仙就我这个打铁的怎么可能娶得了你娘” 周瑞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家炼炉，他指着这大铁锅说：“难不成这——” “对啊，你妹怀疑过为啥咱家的炼炉一直都在烧着吗？当然是你爹在山上扫地两年攒了一颗中品灵石，一直在给咱的炉子供着灵呢。” “我超！阿爹你现在才说也太不厚道了吧！” “你这个臭小子也没问过我啊！”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便有大宗门的招生修士来宸山城的消息传来，周瑞捏着玉牌一脸复杂。 去是肯定去的，但是他隐约感觉自己的灵根可能也会和爹妈一样，不是特别出色。 到底要不要跟那帮子神仙卷修为，他还在考虑中。 “罢了，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大不了咱继续走龙傲天基建流。” 周瑞玩着玉牌上的红绳，把它缠在手指上，然后又挂到腰间里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往那个宗门的招生地点走去。 远远地看见人群排着长队在那里等着，大部分小孩子从帐篷里走出来都一脸失落。 基本上四五灵根的都被排除在外，不予考虑。 周瑞耐心地等着，终于轮到他上前，他便踏入那帐篷中。 那帐篷从外面看倒是很狭窄低矮，里面竟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堂。 大堂周遭刻印着奇妙的花纹，仔细看来像是排列有序的阵法。 明明从外面看是布制的但里面却有着大理石建筑的质感。 他震撼地看了看几乎两米多高的帐篷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上面坠着的居然是一颗颗的星宿充当灯火在给整个礼堂照明。 “贰佰叁拾号。” 周瑞上前，一个白衣修士端坐在桌子前，他面前放着的是一块流光溢彩的透明圆球，看上去十分昂贵。 “把手放上来。” 那修士一身洁白的长袍，头戴一顶玉冠，剑眉星目，一身浩然之气端坐在长桌之前，腰间别把古朴无奇的宝剑，与常人截然不同。 他头也不抬，多半是想着早日测完赶快回宗门修炼。 周瑞伸出右手，试探地戳了戳那圆球，被他碰到的地方泛起了一层金黄色涟漪。 于是他把手放在上面，顿时金光大闪，把整个大堂照的恍如明昼。 “金灵根——”那修士喃喃，正准备狂喜给宗门招了一个不错的徒弟。 那圆球的光芒又变了，金色如同春雪一般快速褪去，一抹艳红从圆球中央绽放。 修士皱了皱眉，虽然一般多灵根是同时发光糅合在一起，刚刚那金光让他误以为是资质良好的单灵根。 现在一看，虽然不是同时但却出现了两种，看来这灵根也不怎么样。 “金火双灵根。”修士失去了兴致，正准备记录，那圆球再次发生了变化。 火焰的颜色变成了蓝紫色，并噼啪作响，一道电光从圆球里飞快闪过，那火焰竟直直变成一团雷电。 “金火雷三灵根。”修士皱着眉头。 虽然他之前见到的多灵根都是一团五颜六色混合得分不清谁是谁，但这个即使分得再开也是无法反驳的三灵根。 他叹息了一下：“这位小友，很可惜，我不能录用你，你的灵根太驳杂了。” 周瑞从圆球上把手拿了下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哦了一声。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能再过一次已经很知足了，说什么求长生成仙人，倒是在来这个世界的五年从未有任何想法。 他一身工科生的本事，到哪里不是香饽饽。 周瑞把双手背到脑后，转身就要走，修士可惜地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想着这么奇怪的三灵根也不多见啊，这么亮带回宗门当个小吉祥物也不错。 就在这时，他一眼看到了周瑞腰间别着的那块玉牌： “这位小友请留步！可否让我看下您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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