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坏男人

酒店门口，站着一位肌肉健壮的男人，看见江屿出来，礼貌的叫了声：“屿哥。” “都准备好了。”周炝递上香烟，随即点燃。 江钦屿微微仰起下巴，唇间溢出烟雾，cky独有的烟香扑鼻而来，不时吸引路人的目光。 今晚月亮甚圆。 周炝顺着的视线看过去，眼底闪过一抹忧愁，沉声说：“屿哥，中秋了。” 闻言，江钦屿眸色黯了下来，夹着烟的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突起。 昂，今夜是那个女人的忌日。他笑了声，打开车门，“阿坤又带来个女孩，查查。” 俩人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周炝一顿，“是。” 后座男人摇下车窗，冷气散了出去，他双眼微眯，探头看向不远处。 商业街人流如潮，看起来和平常无异。 男人嗤笑。 处理完工作的周炝听见那声笑，下意识看眼后视镜，“三十分钟后开始引爆。” 江钦屿以前承诺过一个叫肯萨的男人，帮他坐上爵位，登到贵族中最高的位置。 今晚的目标爆破地点位于马图罗沙漠，这片地区由现任的伯爵肯努特管辖，他是肯萨的表叔。 一旦沙漠被炸毁，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造成人员伤亡。 然而策谋这件事的人，只盼着事情再闹得更大些，尤其是主人公的生命。 如此一来，将会为下一位伯爵继任者—— 腾出位置。 “要不要把货拦下来？” 江钦屿坐回车内，将烟头捻灭，闲散地靠在椅背上，淡漠地眼眸中闪过一抹嘲弄，“拦下来干嘛，你还怕江卓成没酒？” 这几年他负责管理江家部分军火生意，帮江卓成在背后擦屁股，各种送命的活都交给他去做，不长眼的子弹说不定就往哪冒出来。 同是江家的人，老爷子偏心得很，手里头最轻松、最赚钱的活全部交到他好大哥的手上，防江钦屿跟防贼似的。 说什么，做生意不是有胆量就行，还得有脑子。 呵。 江卓成倒是聪明得很，成天躺在别墅搂着人睡觉，那床垫都是用金碓玉砌成的，等着他把用命换来的钱送过去。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当是给大哥打个预防针，毕竟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他觉得没意思。 “还有十分钟。”周炝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要过去吗？” “嗯。”江钦屿从烟盒抽出一支香烟，拇指轻划银色滚轮，“滋啦”一声燃起火光。 他一只手臂搭在车窗，微微偏头，吐出烟雾。 48层高的酒店楼上，有一处的灯光亮得晃眼，那儿窗户没有关，白色的帘子飘了出来，宛如少女的衣裙。 男人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嘴角微微上扬，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火浓烟冲天而上，整栋大楼都跟着在晃动，天花板的吊灯摇摇欲坠。 熟睡的女孩猛地惊坐而起，心跳声如擂鼓，双手不自觉地颤抖。她恐慌地扫视周围，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轰！” 爆炸声伴随女孩的尖叫，房间剧烈地动，桌上摆件如数翻倒，墙灰也随之散落。 童妍紧紧捂住耳朵，泪水控制不住地流出，下意识幻想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态。 她要死在这个国家了，不会有人发现，连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过了会儿，房间停止晃动。 童妍稳了稳情绪，光脚走到窗旁，用力把窗户关上。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脚下是炸声导致落下的灰屑，外面似乎是在打仗。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 远处硝烟四起，漆黑的夜都被染上红云。楼下的行人像一群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随着子弹从枪口破出的声响，一团团浓烈的黑烟冒出来，碎屑横飞。 见到眼前的一切，童妍的手颤抖得更剧烈，冷汗湿透她的后背。她意识到书本上的知识并非虚构，这个国家的混乱程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枪支泛滥，弹火一触即发，人们生命安全被无情地忽视。 她不能呆在这，指不定下一秒就被炸成灰。 回去，即便杀人会判死刑，至少能留下全尸。 她不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不要走上那条不知所谓的“明路”。 只怕是钱没到手，命就没了。 童妍踉跄跑到床边，坐在地上慌乱穿鞋，可那鞋带跟她作对似的，怎么都系不好。 门口忽然响起“叮”的一声，童妍倏地看过去。 周围一切忽然慢了下来，门把手缓缓往下，她的心跟着提到嗓子眼。 有人刷房卡进来！ 阿坤哥哥不是说……不会有事吗？ 产生这种疑问，童妍觉得自己好愚蠢，人家是一伙的，带她来逻国是干嘛的，还不明显吗？ 女孩迅速按下床头柜总开关，连鞋都顾不上穿，摸黑躲到最深处的角落， 她用手紧捂住嘴，屏住呼吸。 房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擅闯者见房里一片漆黑，他抬起手，按下开关。 房间瞬间明亮，床上凌乱的痕迹清晰可见，一只白色帆布鞋躺在床边，另一只却不知所踪。 男人轻笑一声，把门轻轻关上后，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支香烟，接着含在唇里，不紧不慢往床边走。 “滋啦”一声，指间燃起星点，他悠闲坐在床上吞云吐雾。扫了眼四周，也不见有女孩的身影，不急不躁的打开电视机，放起动画。 猫和老鼠。 童妍面对着墙坐在地上，一只手抱紧膝盖，一只手捂住嘴，生怕发出声音被注意到。 而在打开灯的霎那间，她的心跟着颤了下。 她皱了皱眉，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烟味。 跟平时在市面上的烟味不同，沁入鼻息的气味有点甜，像奶油巧克力的味道。 但又没有那么甜腻，带着丝丝苦味，充斥撩人的魅惑。 动画声音很大，外头还能听见枪声，隐约有股阴寒的眸光凝望她，恐惧从四肢百骸传来。 “哗啦——” 突然一声，遮蔽的窗帘被人拉开，背脊顿感一嗖凉意。 童妍不知所措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黑色西裤包裹的长腿。 那人指间夹着香烟，烟雾正对她的脸，呛得她不住咳嗽。 女孩缓缓抬头。 背着光，男人倾站在她面前，右手拉着窗帘，那张年轻好看的脸上，漾着一抹放荡不羁地笑，饶有兴致地看她。 不是江卓成。 “童妍张张嘴，嗓子发颤：“干、干嘛？” 嗲嗲的奶音，就是这个味。 江钦屿心情不错地走开，将烟蒂捻进烟灰缸，捻了几下才完全熄灭。 他转过头，命令的口吻：“过来。” 也不知抽什么风，童妍脱口而出：“江大叔呢？” 听到那四个字，江钦屿皱了皱眉，漆黑的眼眸射出一道寒光，原本的好心情瞬然消失。 他低哼一声，狭带着不屑和轻蔑。 童妍当即感受到危险，她慢慢挪动步子，想找时机跑出房间。 看穿她的举动，男人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的火，凭空冒出一个刺激的念头。 他一笑，“就这么急着。” 语气玩味极了。 “不是的！”童妍立马反驳。 不是这样。从一开始去酒吧工作，再到来逻国，她都处于不太清楚的情况下，根本不知道真正缘由，好似被人引导操作。 “那个，我……”童妍支支吾吾，想跟眼前的男人辩解，但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他看起来很年轻，叫叔叔的话不合适。可是阿坤哥说他是江大叔的弟弟，要是叫哥哥的话，辈分就乱了吧。 女孩嘴巴张张合合，歪着脑袋、微微蹙眉思考的模样，被面前的男人看在眼里。 原本还觉得她脸上的小表情有意思，却听见她说：“能不能给阿坤哥哥，或者江大叔打个电话？” 在她前面问出“江大叔”的时候，就已经不耐烦，现在第二回提起，还附带个人。 男人脸上那抹自发地笑意全无，转而眉眼冷淡，大步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拎了起来。 凑近一看，小猫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眶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脸上没有一点粉底修饰，皮肤白白的，嘴唇粉润，摸起来也是软软嫩嫩，好似能掐出水来。 小猫的身上闻着有一股，那是和逻国格格不入的青草香，很干净的味道。 她还挺好看的。 “放开我！”童妍抿着嘴，虽然害怕得发抖，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倔强。 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惹人怜。 视线陡然交错，男人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像是浸了墨，带着明晃晃的侵略，对而凝视时看不到底。 “要干嘛？”她问。 大黑龙撇撇嘴，将小猫搂入怀中：“看电视吧。” 外头枪战激烈，欢闹的动画配音夹杂着嬉戏声，俩人看了一晚的「猫和老鼠」。 男人从酒店出来后，低头站在路边，额前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 他嘴角微微上扬，系好最后一粒纽扣，随后转了转脖子，眉角眼梢都透着春风得意，心情特别舒畅。 天边一抹赤红。 周炝开车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饶是不解。 原本他们在欣赏爆破现场，江钦屿说要离开一趟，不说去干，嘛也不让跟着，只交代后续的事他由收尾，结束后直接来酒店接人。 周炝盯着他紧扣的衣领，不住问了嘴：“屿哥，你不热吗？” 后座的男人吸了口烟，“关你屁事。” 还是头一回听到江钦屿用这话教训人，周炝不再多嘴，将空调开到最大。 “事情完美解决，我们的人已经在救火。” 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结果，江钦屿心情更好，他掸了掸烟灰：“货呢？” 周炝嘿嘿笑了两声：“我们的了。” 说罢，他跟个傻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男人双眼微眯，散出道意味不明的光。 笑声戛然而止。 他把烟头捻灭在缸里，笑了声：“干得不错。” 江卓成的酒货放在马图罗，原本是今早运输，不料昨夜惨遭爆炸事故，火焰无情地吞噬整批货物，使其化为灰烬。 某人心地善良出手“拯救”，占为己有。 远处天际黑烟滚着炽红，周炝侧头看了眼：“屿哥，你还过去吗？” “不去。”江钦屿闭上眼。 周炝跟在江钦屿身边多年，知晓他性格张扬，通常不会系上衬衫扣子，也不会说出“关你屁事”这样粗俗的话。 毕竟屿哥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而屿哥现在对火拼战场都不感兴趣了，周炝心里觉着很奇怪，想来他是有别的事要做。 周炝道出想法：“去莉亚那边？” 这名字是谁，听都没听过。江钦屿闭上眼，“不去。” 周强愈发不解。 之前是江钦屿给他说了串代码，就是这个叫“莉亚”的女人。 现在莉亚已经在别墅床上，突然又说不去了，屿哥不是那种舍得放美女鸽子的人。周炝又看了眼后视镜，后座男人似乎很疲惫。 看样子吃饱了。 周炝将车窗关上。 空间里隐隐有股青草的清香，江钦屿浅浅嗅了下，活动手指关节，发出几声脆响。 他睁开眼，“信息出来没？” “什么？” “阿坤。” 周炝明白过来，“童妍，九州北城人。之前在酒吧兼职，过来赚钱的。具体信息阿斌说明早传过来。” 男人嗤笑一声，失去兴趣。 “不用了。”他再次阖上双眼，内心没了任何波澜。 果然—— “女人不是解药，权利才是。” 在听到后座男人这句话后，周炝今晚的困惑瞬间消散。 王还是那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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