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祁门县李宅 “吁~”一匹快马的两只前蹄在空中踢踏几下,随即狠狠落地,一锦衣华服的青年自马上跳落。 “公子,公子,等等小的啊”,远远的又有一匹快马往此处疾驰。 青年不作理会,径直迈步向李府大门走去,此时天刚揭去夜幕的轻纱,李府大门却是已大开,似在等待某个重要的人过来。 房门听到声音,赶忙走出,见到青年急忙低头躬身行礼:“表少爷来了,小的给表少爷问安”。 “姨母呢?”青年将马鞭随手扔给房门,望着门内问道。 “回表少爷的话,主母尚在主院内”,房门伸出两手,掌心朝上接过马鞭。 青年正要抬步向里面走去,听见远远地有马车声传来,停住脚步,侧过脑袋看向声音来处。 “吁~”一声,随后赶来的仆役翻身下马,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尚在大门处站立的青年,连滚带爬地上前几步,喊道:“公子,可赶死小的了”。 见自家公子依旧不动,顺着青年的视线往远处看去,仆役轻咦:“这是哪家也得了信,往此处赶么?” 青年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的仆役,仆役讪讪一笑,意识到自己话多惹公子生气,赶忙闭嘴站立在一旁。 马蹄声由远及近,看着自马上跳下来的李管家及两名仆役,青年眼含好奇地打量着随他而来的马车。 “李旺给表少爷问安”,管家李旺看向李府大门,见表少爷叶冠麟站在那处,赶忙上前几步低头躬身行礼。 “嗯”,叶冠麟微微颔首,眼神依旧看向马车。 只见驾马车的白面男子将马车车帘撩开,一年轻女子提着一个木箱自马车内走出,男子接过药箱,自然地扶着女子跳下马车。 女子抬起头看向李府大门,扫了一眼正站在大门正中央的青年男子,随即迈步向前走去。 “她是?”叶冠麟皱眉,在他看来,刚才女子视他为无物的样子倒是傲气十足。 “回表少爷的话,她是崎山镇名医,姓褒,名字不详”,管家李旺低头恭敬地回着自己已知的信息。 “如此年轻,还是个女子?表弟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别又是来骗百两诊金的吧”,叶冠霖这句话是对褒可青的不屑,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医者,还是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此时的褒可青已走至离叶冠麟三步远的位置,闻言,表情却无甚变化,转眸看向管家李旺,示意他带路。 管家李旺此时也顾不得表少爷的情绪,吩咐身后的仆役去告知主母大夫已至,随即侧过身子抬起右手示意褒可青随自己来。 “慢着”,叶冠麟看着走至自己身旁的女子,伸出右手横在褒可青面前。 “你可有把握?”见女子低眸看着横在她面前的胳膊,叶冠麟嘲讽道。 他与表弟李宗念自幼交好,多年来见过太多自称“神医”的人,可是又有哪一次真碰上什么神医了。 “你有其他办法?”清朗平静的声音响起,褒可青抬眸看向拦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见青年眼神锐利地直盯着自己,继续开口说道:“没有?就让开!” 话音落,褒可青伸手自下而上打向男子的胳膊,男子胳膊抬起的瞬间,抬步向里走去,小松紧随其后。 此时情况紧急,管家李旺忙疾走几步,一路带着褒可青俩人往眉寿院走去。原地站立的叶冠麟低眸看着自己刚被打了的胳膊,眼神里有着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在溺爱中长大的叶冠麟第一次碰到了敢对自己冷言又动手的女子,怔愣过后是愤怒异常。 “好胆,看本公子如何扒了你这个庸医的皮”,想着,叶冠麟大步向眉寿院走去,这些年自己来过李府多次,无需人引路。 褒可青一行人疾步来到眉寿院时,见到的便是一少妇趴伏在嘴角含血的男子膝上哭泣的场景。 李母此时也从主院匆匆赶来,见状,全身的气力顿时没了大半,斜着倚靠在丫鬟的身上。 “小松,去将病人放置在床上”,褒可青冷静地吩咐。 “喏”,小松低头领命,迈步而入,将药箱放置在屋内圆桌上,遂走近书桌旁低眸看着依旧哭泣的女子:“请让让”。 “我不,我不离开阿念”,此时的刘凤珍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让她睡会儿”,褒可青边将药箱打开,边拿出两个瓷瓶和针袋。 话落,小松抬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向刘凤珍身上的穴道点去,任由刘凤珍瘫软的身子向一旁倒去,弯腰抱起已失去意识的李宗念向床榻走去。 “带上地上的姑娘,都出去”,褒可青弯身将李宗念的上衣扣子解开,头也不抬地说道。 “喏”,小松点头会意,径直走向门口看向李母:“麻烦请将少夫人带走”。 李母双眼一直盯着褒可青的一举一动,见她脱完儿子上半身衣服,自针袋中快速地抽出一根银针扎向儿子的胸膛,动作准又稳。随后女子自瓷瓶中倒出一粒白色药丸摁向李宗念的口中,看着它融化后才收手。 李母识人无数,她看得出褒可青的与众不同,内心竟是因这个年轻的姑娘而生出了无数希望,平复内心激荡的情绪,缓缓站直身子,看向身后的丫鬟:“去,将少夫人挪到厢房安置”。 “是”,身后两名丫鬟应声走出,动作快速地抬起刘凤珍向厢房走去。 见场地已空,小松反身将房门关上。叶冠麟赶来时刚好透过即将阖上的门缝看到了褒可青拔出银针扎向李宗念的头部,眼角一抽。 小松自顾低头站立门前,其余人等均在院中默默等待。 见李母脸色较差,叶冠麟伸手扶住她的左侧,劝道:“姨母,先坐下休息会儿吧”。 “麟儿,你来了,没事,姨母站会儿”,李母慈爱地看着叶冠麟,他是自己大姐与姐夫老来得的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自小受万千宠爱长大。 “姨母,您放心,如果她救不回表弟,外甥出手教训她”,叶冠麟骄横地开口。 “麟儿,褒大夫是连夜赶来的,莫如此说”,李母拍了拍叶冠麟的胳膊,李母清楚李宗念的病情,本就不报什么期望,何必去惩戒一个连夜赶来救治自己儿子的大夫呢。 房内 将针袋打开,褒可青抽出一根银针向床榻上的男子头顶穴道缓缓扎去,一根接一根,仔细观察着男子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李宗念身子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下,见状,褒可青一直屏住的呼吸才开始换气。 将李宗念头上的银针取下,放置在针袋另一边,褒可青继续抽针扎向他的十指,挤压针孔放血,等每根手指流出一滴血后,李宗念眼捷微颤,迷茫地睁开眼睛,见到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褒可青自顾低头卷着针袋,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另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两粒红色药丸,掌心靠近李宗念嘴边,看着对方怔怔的眼睛说道:“张嘴,吃药”。 李宗念下意识地开口,药丸顺势滑入了他的口中。 “幸好你的生念强盛,此次生死走了一遭,神魂尚未安定,躺着别动”,说完,褒可青起身将药箱收拾好,便走向书桌旁。 余光瞥到地上那张血迹斑驳的休书,褒可青眼神一顿,随即在桌上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在纸张上开始书写。 将毛笔搁置在笔架上,低头仔细看着桌上的两张药方,喊道:“小松”。 “吱呀~”一声,小松低头自门外走进来,站在书桌旁默默地等待褒可青下一道指令。 “让李府去抓药,这张是药浴,那张是内服,动作需快”,褒可青干脆果断的声音传来。 “喏”,小松伸出双手接过,疾步向外走去。 而门外 李母一直站在门口不敢离开半步,这时看着大夫的手下向自己走来,她搭着丫鬟的右手缓缓收紧,丫鬟吃痛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 “东家吩咐,按方抓药,这张是药浴,水温不可太烫,内服之药三碗水煎一碗,动作须快,可记清了?”小松直视着李家主母,沉声吩咐。 李母喘着气,边掉眼泪边说道:“李旺,快”。 “是”,管家李旺恭敬地自小松的手中接过药方,急速向外跑去,这一次他不敢再小瞧宝芝堂里的任何人。 李母两眼直直地看向房门内,依稀可以看见床榻上的李宗念已睁开了眼睛,李母牙关紧咬,试图不让自己溢出哭泣声,却又实在无法忍住,只见她抬起右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呜咽声自指缝间传出。 而站李母左侧的叶冠麟此时的内心却是震撼非常,一时高兴于表弟宗念还活着,一时又无法接受那女子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叶冠麟眼神直愣地看向那房门处,那个自己初时认为是个骗子的女子正自门内提着药箱走出。 女子将药箱交给她的手下,抬眸看向姨母,又是一眼也没正经地看过自己。 见到那抹青绿色身影,李母眼神内的痛苦尚未消散,慢慢地向褒可青走来,走至她前方五步远时,双膝跪地,挪着膝盖向前几步直至她身前,抬眸看向褒可青,泪眼婆娑道:“老身不知如何报答,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只要老身能做到,李府全力配合”。 叶冠麟看着这一幕,两眼直盯着女子,他想知道女子会有什么要求。 褒可青静静地看着李母的举动,脑海中浮现起另一位耳顺之年的老妇人。 弯身将李母扶起,此时的李母与刚才第一眼见到的强势干练模样完全不同,看着她脆弱心碎的眼神,褒可青柔声安抚:“虽是棘手,但尚可治疗,根除不一定做到,一时半会活着没问题。此后莫让他大喜大悲,顺心顺意才能延年”。 李母本默默地点着头,闻言眼含惊喜地看向褒可青,她听懂眼前女子的意思,不禁惊呼出声:“神医,李家竟有如此福气碰上了您”。 余光瞥到李母身后的男子,褒可青嘴角微勾,她收回了扶着李母的手,看向李母作谦逊状:“神医不敢当,至于酬劳嘛百两诊金吧”。 闻言,叶冠麟的脸色一僵,眼神转动,几息之后又偷偷抬眸打量着褒可青,这个女子竟是在嘲讽自己刚刚在府门外说的话。 “药物治疗一连半月,半月后可出门,届时让这夫妻俩一起来趟宝芝堂复诊”,褒可青熄了跟纨绔子弟继续较量的心思,状似随意地吩咐。 “夫妻俩?”李母下意识地低语,抬眸看向褒可青明亮的眼睛,瞬间心领神会,默默低下眼眸回道:“老身都听您的”。 见此间事了,褒可青转眸看向小松,小松会意,俩人一前一后向李府外走去,而她身后的叶冠麟却是侧过身子,眼眸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离去。 “麟儿”,李母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叶冠麟,见其没反应,又唤了一声:“麟儿”。 叶冠麟回神,收回目光看向李母:“姨母,何事?” “这边姨母处理便好,你去休息吧,至于你父亲那,届时你帮姨母转达下宗念的病情”,李母眼含疑惑地看着似还在呆愣的外甥。 叶冠麟乃灵州州府叶敷之子,又有母家大族支持,自小便是在蜜罐里长大,乃天之骄子,多年的溺爱也养成了他骄纵跋扈的性子,何时见他有如此失神过的模样。 “姨母,麟儿知道了,此处外甥也帮不上忙,那便先下去了”,叶冠麟低头回避李母打量的目光。 “嗯,去吧”,李母看着叶冠麟离开,随后走进屋内,静静地坐在床榻旁看向又迷糊过去的李宗念。 一个时辰后, 看着已经过药浴躺在床榻上的李宗念,李母侧坐在床榻边,温柔地将他扶起半依在靠枕上,自丫鬟手中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地喂入他的口中。 李宗念此时神志已恢复清醒,看着李母憔悴的面容,不敢多言,眼神不时地向外张望。 “她还睡着,待会儿醒了便会过来伺候你”,知子莫若母,李母清楚李宗念正在找寻刘凤珍的身影。 想起褒可青的话,李母无声地叹了口气,既然已成了这段缘,又经此一遭,此后便对这个儿媳客气些吧。 “阿念”,刘凤珍扶着门口,轻声唤着,即使看着自己丈夫正活生生地靠在床榻上,她依旧不敢相信。 那轻呼与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的一声声喊叫相重叠,如刀割般印刻在自己心里,李宗念疼的同时又无法舍弃,看向自己的爱人,他张口低喃:“我在”。 明明是微不可察的声音,却让倚在房门门沿的刘凤珍眼中的泪水又掉落了下来。 见状,李母起身向外走去,将这方天地留给这对刚刚经历肝肠寸断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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