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咸鸭蛋

苏晴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张熟悉到想吐的脸贴在自己面前，而且还一阵挤眉弄眼。 这让他当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腿部发力就想使一招“兔子蹬鹰”踹死眼前这个王八蛋。 哪料到李逍原早有防备，明明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却仍然趴在床上惨嚎起来。 “师傅，没天理啦，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哪里像病人啊，同门师兄弟啊，他怎么能下得去手哟。” “闭嘴，俩人赶紧出来洗漱吃饭。” 外面传来了的声音依旧和往日一样，严肃中又带着一丝关爱。 “得嘞。” 李逍原一个骨碌翻身下了床，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屋子。 苏晴此时也是一阵饥肠辘辘，昨天婚宴上让李逍原这个混蛋搅和的，自己根本没吃几口饭就回来了。 于是他便连忙起床穿衣，可就在他手臂伸进袖子的那一瞬间。 心里却突然顿了一下，因为自己今天的身体竟然给了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所以苏晴也就没多想，转身走出了屋子。 今日师傅做的早饭依旧可口，米香浓郁的稀饭配上自家腌制的几样爽口小菜，甚至还有几个小惊喜，苏晴的最爱，咸鸭蛋。 这是由村后池塘内的野鸭蛋腌制而成的佳品，质细而油多，口感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 用筷子挖开之后，蛋黄颜色通红，油汪汪的散发着难以抵挡的香气，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呦呵，今天真是沾了我晴儿妹妹的光了啊，还有这好东西。” 面对如此“美食”，李逍原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拿一个剥开来吃。 放在往日，这自然没什么。 可苏晴一想起昨天的大虾仁被其抢走之后，等于自己在婚宴上基本没吃到什么，晚上还又晕了过去。 当真是越想越气，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随即就要和李逍原算算总账。 “李小圆，你个没良心的，昨天的事还没跟你算账，把鸭蛋给我放下。” 听到如此义正言辞的控诉，李逍原伸出去手在半空一滞，自言自语道：“良心啊…” 见此，苏晴面色一喜，以为自己这无良师兄终于觉醒了廉耻之心，正准备趁热打铁，继续责备两句的时候。 只看到李逍原不仅卷土重来，而且剥壳的速度还更胜往昔，眨眼之间，不说剥完了壳，甚至还咬了一口。 随后他还举起剩下的半个鸭蛋，晃了晃，对苏晴说道：“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益。” 这下子苏晴显然怒极，小脸涨得通红，开口说道：“你你谁家的成年人利益是鸭蛋啊，师傅你看他。” “行了，什么歪理邪说，赶紧吃，完事有事要你俩去做。” 陆清河语气平淡地说道。 可是苏晴明显不这么认为，听到师傅的回应后。 便耀武扬威地冲李逍原做了个鬼脸，同时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歪…理…邪…说。” 李逍原哪里肯休，同样吧唧吧唧嘴，示意嘴里的才是硬道理，以做回应。 终于，“祥和”的一顿早饭结束之后，李逍原撸起袖子开始一边刷碗，一边回头问道： “师傅，您刚才说要我俩去干什么事来着？” 陆清河随口回答道：“不是什么大事，前一阵子邻村的陈家家主身体有恙，我去看了看，问题倒是不大。 但是现在缺一味药材，一会你和苏晴去跑一趟，替我采回来就行。” “陈家？他家不是挺有钱的，还有买不到的药材？”李逍原随口问道。 “恩，这味药有点特殊，详细的指引我放在桌子上了，等下你和多宝看一下。 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下午才能回来。” —————————————————— “不行了，不行了，歇会歇会。”苏晴一边用手拄着膝盖，一边气喘如牛地说道。 原来，自早晨吃过饭之后，师傅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指引之后，随后竟直接飘然离去了。 这前所未有的举动，着实让二人吃惊不已。 好在指引上的记载十分详实，不仅有往返的路线，更是手绘了一张惟妙惟肖的草图。 甚至连采摘时的注意事项都一一注明，称得上是十分贴心了。 看完之后，二人才明白，原来这次要采摘的药材名为“寻魂草”。 据说有定魂安神的奇效，但是因为生长条件特殊，所以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奇药。 可谁曾想他们进山都一个时辰了，却依旧毫无收获，别说草药了，甚至连药味都没闻见。 “师傅说的轻巧，这山也太陡了，都走了半天了，怎么连地图上标记的影子都望不见。” 苏晴一边嘟囔着，一边弯下身吹了吹地上的浮土，随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翻开师傅给的指引比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随着纸页翻动间，苏晴看到指引上赫然写着： 进山之后，径直向西而行，晌午之前可见深潭，此草必傍其四周而生，叶大如拳，且有不散之幽香。 读至此处，苏晴方才了然，原来他们并没有走错路。 但尽管如此，对他来说却同样不能任何放过讽刺李逍原的机会。 于是他便开口冲对面正在大口喘气地李逍原喊道： “癞皮狗，你是不是认错方向了啊，师傅这明明写着不出半日就可寻得了。 怎么我们走了这好久，一点迹象也没发觉？” 李逍原此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正在浑身舒坦的档口，听闻被称作癞皮狗后却不怒反笑。 蹭地一下站起来，也顾不得拍去浑身的草屑就直冲过来，不待反应，一把扣住了苏晴的手腕开始号起脉来。 李逍原没号多久，便开口吹嘘道： “其实我早就看你骨骼惊奇了，如今一试果然不出所料，师弟，你真不愧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其实你不知道是，昨夜我已经委托师傅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今后你必将独步武林，称霸天…” 李逍原本来还准备继续再吹嘘几句的，可接下来的部分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到苏晴原来的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随后更是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胸口里，显然是心情低落至极。 俩人是光屁股长起来的，李逍原如何不知自己这师弟什么性子。 外表看起来混不吝，实际里是个绝不甘心屈于人后的性子。 换作平日李逍原自然是上前大加宽慰，只是昨日见过师傅“大发神威”之后。 此刻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哄，但是考虑到此时师弟的心境倒也不能继续调笑下去。 于是他索性往地上一躺，略一迟疑后，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多宝啊，现在你也大了，有些事现在可以让你知道了。其实你师兄我呢，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扑哧”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信。没关系，我说你听。” 说罢，李逍原似乎是嫌弃头顶的阳光刺眼，随手抓了一把枯叶盖在了脸上后，这才瓮声瓮气地又开口道： “我知道，你现在因为那狗屁灵气的问题闷闷不乐，可是我小时候比你还不如呢。 但那又怎么样，你知道嘛，你哥哥我那时候照旧天天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也不记得像你这样郁闷过。” 苏晴立刻回应道：“这些我都懂啊，哪怕我从来也没有感应到灵气，师傅也没有怪我。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我难受，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对师傅。” 李逍原闻言也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向随和的师傅，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强硬？ 从来不去过问你的感受，只是一味地要你去感受那虚无缥缈的劳什子灵气？” 没想到他只是随口一说，苏晴却体现出了极大地兴趣，于是赶忙俯下身，两下吹开了李逍原脸上的枯枝败叶。 十分急切地问道：“还真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癞皮狗你快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急什么，你躺下，听你师哥给你念叨念叨。” 说罢，李逍原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同时把苏晴也摁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并排趴在一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苏晴大为不满，嘟囔道：“说话就说话，非要趴在地上做什么，你是蚯蚓吗你？” 李逍原自然无视了对面的抱怨，开口说道：“刚才说过了，师兄我呢，不是这个世界的。 其实在我们那边，你哪还用这么费劲，灵气这东西简直太浓郁了，呼吸之间都能感觉的到。” “吹吧你就。” 苏晴一脸不屑。 “这些哥就懒得和你说啦，你只要记住师傅从小到大，虽然刻意逼你去感知这些东西，但绝非是他一意孤行，而是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说罢，李逍原右手双指并拢，随后直接就电闪一般朝苏晴后心刺去，在轻轻一触后还不忘顺势向上一挑。 一瞬间，苏晴就觉得自己的上半身像是被一条巨蟒紧紧缠绕住一般，只能浅浅地呼吸。 更糟的是，他的嘴巴也被封住了，于是只能通过眼睛来向李逍原喷射怒火。 “嘘，噤声，他们来了。” 李逍原轻轻地说道，随后勾了勾手指，只见无数落叶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迅速爬满了两个人的身上，只露出了两双“贼眼”。 “什么来了？谁来了？李逍原这个癞皮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这是中了什么妖法，怎么话都说不了了？” 此刻苏晴心中填满的疑问何止千百个，但却偏偏不能一吐而快，实在憋闷得慌。 然而片刻后，就只见他们眼前原先空无一人的林地上，忽然花移树动，从阴影中慢慢走出了一名身系墨绿色斗篷的男子。 现身之后，男子神色从容却又不失谨慎，开始不停地扫视四周，显然警戒之意非常明显。 “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是偃风谷的人。” 李逍原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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