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子闲不住

神子最终花落贺茂别雷神社。 由贺茂别雷神社的长谷川大神官带回教育，后续再看是否需要到其他神社进行教学。 大概是神赐下的面具有什么增幅作用，富江对于各种气息的感觉变得敏感。 被长谷部大神官牵着手走在返回神社山路上时，一直觉得身后有几道熟悉的气息跟着自己。 那些气息直到他跨过神社鸟居就再感觉不到。 富江松开握着长谷川大神官的手，站在鸟居内往外看去。除了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他看不到任何人。 还没来得及让失落的情绪蔓延，长谷部大神官已经转身，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贺茂别雷神社采用的是双鸟居结构，在第二个鸟居前，是神马舍，据长谷部神官说，新年初始第七天举办白马奏览神事活动时可以一睹神马雄姿。 神马舍对面清澈见底，蜿蜒流向远处的是樽小川，一条七八岁孩童也可以站立淌过的小溪流，据说夏日能在此见到萤火虫。 但在这寒冷的冬日富江看到奔驰的溪流，嗅到腾飞的水汽，顿时觉得透心凉。 长谷部大神官还特意牵着他从桥上走过。 小小的孩子被大人带着以极正式的流程走过成排的石灯笼护卫的参道，带他走到细殿前的两座砂堆，引他看两座砂堆上各自插着的两撮松针。 左边的松针是三枚，右边的松针是两枚。 长谷部大神官说：“这代表阴阳对立，当奇数与偶数相遇时，便是神明降临之时。” 富江听的懵懂。 长谷川大神官也不在意，带他穿过细殿，来到御手洗，细致的教着他应有的步骤。 直到富江做出符合礼仪的行为才带他继续往后。 富江把因为浇了冷水变得通红的小手放在放在嘴前缓缓哈气。 长谷川大神官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没有在意。 一天内教导了富江在神社各处应行的礼仪后，便将他托付给巫女，带他到安置在神社后神山内的房舍。 三间房子连在一起，对内的半月形组合，还圈出了一个小院子。 许多巫女在此忙碌，这栋建筑会是他未来在贺茂别雷神社的住所。 待巫女们给富江讲述了这座屋舍的全部布置后，在太阳西沉的时候离开这座屋舍，将小小的神子独自留下。 空落落的屋子因为人员的离开，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冰冷起来。 富江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他把巫女为他铺好的被子拖到靠近走廊的障子门边，跪坐在垫好的床铺上，紧紧裹着被子。 他没有摘下面具，看着天空又纷纷落下的白雪，最后一点天光沉入西边的山头。 这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以来第一次独处的夜晚。 在名为寂寞的情绪的驱使下，星熊童子一直教导他都没有明显进展的幻术突飞猛进。 “小江，回来了？”细软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富江仰头看去，原本的和室已经变成了现代家的模样。 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穿着紫色的高领毛衣，带着浅蓝色的围裙。 “我回来了。”富江有点哽咽。 “欢迎回来，小江。今天吃汉堡肉哦。”妈妈把属于他的盘子端到桌面上。 富江裹着被子移动到现在变得和他一样高的餐桌前。 “小江，今天在外面有没有过得开不开心，小楠有好好保护你吗？”妈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关切的投向富江的位置。 但是并没有对准现在的富江，而且在他头顶。 富江幻术刚刚入门，只能复刻自己的记忆，想做出与记忆稍微有些区别的设定还很困难。 而这场关于妈妈的记忆里，自己还是个中学生。 富江努力的踮起脚尖，想要往妈妈的视线上凑。 “小楠也做的很好哦~”妈妈开心的看向富江旁边的位置，满目的鼓励。 妈妈看向的位置出现了齐木楠雄的身影，粉色头发的十五岁少年面无表情，正在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晚餐。 妈妈突然合起手掌，对着他们的方向说：“啊！对了，今晚的甜点有咖啡果冻哦。” 富江裹着被子绕了小半圈，绕到妈妈的脚边。 妈妈还对着自己原本的位子道歉：“抱歉，小江更喜欢抹茶味的点心对不对，妈妈明天给你准备哦~” 富江伸出手想抓住妈妈的衣摆，手却直接穿过去，他做出一个虚抓衣摆的动作，轻声说：“没关系，可以不用买抹茶，我想吃妈妈做的东西，什么都可以，没有点心也可以。” 妈妈接着询问：“那是想吃抹茶巧克力还是抹茶丸子？” 富江下意识吐槽：“太甜了啦，丸子我还是比较想吃酱油海苔味的。” “原来你喜欢抹茶？还真是奢侈的爱好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抹茶是从唐国传进日本的一种茶的制作方式，因为从培育，采摘到制作都有相当高的要求，所以目前还是连小贵族都享用不起的奢侈品。 富江吓了一跳，维持着的幻术因为主人的注意力转移就此散去。 他看到星熊童子提着小火炉和放置各种小零食的篮子站在自己身后。 “哟~”星熊抬起手和他打招呼。“是不是没想到能见到咱？” “我怎么……”没有感觉到你的气息？ 自从获得神明赐予的面具后，他自身的气息被遮挡，同时感知力得到了振幅，他知道白天一直跟着自己送自己回来的是阿友和星熊童子。 但是刚才直到现在，星熊童子都站在他面前了，他还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星熊得意的扯开衣领，让他看到他挂在胸前的红色勾玉项链，“不止是你有可以隐藏气息的道具，这是咱和酒吞借来的。” 这是酒吞童子以前使用的东西，在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个东西偶尔混进人类的居所买酒喝。 那枚勾玉虽然隐藏了星熊童子的气息，但作为妖怪想要在神社里往返自由还是很艰难的，所以他此时一点妖气都不能使用，因此今夜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拎着火炉来见富江。 富江沉默，以他对星熊童子的了解，真的是借来的吗？ 但是很快他就搂着拖拽在地上的被子快速移动到星熊童子身边。今夜能见到他，他其实很开心。 “是想和咱分享的意思吗？”星熊童子把火炉放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富江眨眼，看了看星熊童子半露的大腿，扬起左手，打开一半的被子。 本来是开玩笑的星熊童子有点惊讶，但是反应极快的接过他他左手的被子，钻进富江的被子里，心情不错的把橘子，花生，年糕什么的放在火炉上烤制，当然最中心依旧还是小小的水壶。 富江缩在火炉前，看着夜景，看着飘雪，听着水壶蒸腾的声音，闻着烤制食品的味道，感受着星熊童子的体温，轻轻的靠在他肩头，终于感觉到安心。 星熊童子想来神社并不方便，却还是坚持隔天过来，教导富江学习幻术。 终于在一个雪下到可以没过富江脚踝的时候早上，神社开始为第二天的新年做准备举行祭典。 富江也终于在这一天使用出可以与人互动的幻术。 和他一模一样但是没有佩戴面具的自己站在自己面前，可以独立和自己交流，也不需要自己在背后进行操作。 “哦~这个幻术用的不错啊。”大清早就过来的星熊童子赞赏道。 区别只是幻术穿着富江平时的神子装扮，而富江自己穿着星熊童子提供的服装。 富江期待的看向星熊童子，他承诺过自己，只要在除夕前他能把幻术用到这一步，会带他跟着酒吞童子一起跨年。 他在等考官的审判。 星熊询问：“你的灵力够吧。” 富江点头。对着幻术输入大量灵力，因为马上就要离开，他做不到远距离控制，所以按照星熊童子教过的，一次性供给给幻术足够的力量，这种方式的缺点是幻术主人不能掌握到脱离自己时幻术变化，回来可能掌握不到具体情况。 “很好，看起来可以维持到明天。”星熊童子夸赞着。 富江微微移开面具的一条缝，露出自己笑得弯弯的左眼，衬得下面的泪痣仿佛发光了一样。 他准备把面具给自己的幻术，他的能力不足以制造出这个神器，有这个神器在，神社的人也不会怀疑。 而且他也不能带这个神器进入妖怪的领域，按星熊童子的话说：现在妖怪不一定认识自己，但是一定认识自己的面具。 “我和酒吞都觉得狐狸是个适合你的身份。”说完他从怀里掏出曾被富江遗忘在大江山的葛叶长发，还有一个完整的狐狸面具。 富江接过面具，进行了交换，将葛叶的长发藏进怀里，往里注入灵力，激发出属于狐狸的气息。把自己的神面给幻术带上。 真是神奇呢，明明幻术是假的，却能被触碰到，还能支撑起物理事物。 星熊童子又围着他转了一圈，进行最后的检查。 才终于肯定的点头，对他伸出手，“走吧。” 富江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从神社背后的神山往外行走，一直到离开了神山的范围，看到了人家，星熊童子一直压抑着的妖气才开始蔓延。 富江看着星熊展现出比以前要强大一些的妖力，感慨着小妖怪也有成长啊。 星熊童子却以为富江被自己突然展示的妖气吓到了。得意的揉了揉他因为稍微长长一点显出自然卷的黑发。 故做狰狞的凑近富江：“终于把你骗出来了，准备好被我吃掉吗？” 富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戏精小妖怪。 果然星熊童子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不满意的用力揉着富江的头，“你这个小神子怎么不害怕呢？” 富江在面具下翻了个白眼，想着快过年了，决定稍微配合一下哄哄这个小妖怪。 配合着发出一声不怎么带情绪的尖叫：“不要吃我，我还不想死。” 星熊童子被他的超烂演技逗笑。“你真是太没有防备心了。” “呵呵。”富江冷笑。 “心是善变的，你早晚有一天会因此吃亏的。”星熊童子一边教训着他，一边带他走到一旁的人家直接推开房门。 房门里却不是预想的和室，那是有无数妖怪在奔走忙碌的子午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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