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宴当天日丽和美! 端瑞公主的别院在京城最好地段,是当初先帝给公主成亲陪嫁的宅子。 三步一桥五步一阁,假山叠嶂流水重重,侍女们引着各府的小姐从顺着蜿蜒的抄手游廊慢行,右侧花园里各色名贵花卉。 姹紫嫣红,竟然各个时令的花都有,皇族贵匮出手不是凡品。 季韶九在对面的戏台子上端坐,左右两侧的夫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只相互打过招呼就无话可说了。 季韶九只好把注意力都放在台子上唱戏的伶人,婉转的戏腔,婀娜的身姿,惹得众夫人齐齐叫好。 公主身边的婆子连连打赏。 小姐们都被引着去花园水榭里赏花玩耍了。 隔着溪流看得见钟雁和重钟瑶一直凑在一起说笑着什么,钟曦去找她相熟的小姐去了。 小姐堆里,魏如芊也在,季府的几个姐妹也在。 今日京城凡是能拿到请帖的,或是攀着亲戚能进来官家夫人都来了。 季韶九进门见到白氏,远远的行过礼,白氏也只勾了勾嘴角,若不是有这么多的人在场,她是真的都不想搭理季韶九。 不过二人的诰命还差着一级,国礼大于家礼,若真的较真起来,她还要朝着这个死丫头行礼。 所性位置离得远着呢。 端瑞长公主都将将六十的年纪了,儿孙成群,人一上了年纪也愿意做些保媒牵线的事儿。 笑眯眯的看着对岸争芳斗艳的小姐们,和钟老夫人几个年龄相差不多的夫人说着话。 还有上次给季韶九见面礼的兴安侯夫人。 季韶九原来没机会听戏,此时听着戏曲里的咬文嚼字就极其的费力,要认真的听才听的准。 有丫鬟上来给诸位夫人换茶水点心,还没动上几口的点心就端走了。 财大气粗。 季韶九低头放手上的茶杯时,察觉有道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她回看过去,那位夫人就调转了视线,季韶九皱了下眉。 总觉得这视线不善。 不过那夫人又若无其事的和邻座说话去了。 季韶九也就放下了此事。 钟大夫人见季韶九无聊,“这戏也不是你们年轻人爱听的,你也去找雁姐一起玩去吧。” 坐了这半晌,季韶九也想去如厕,就起身带着青黛采薇下了高台。 有公主府的侍女在前面引路,更衣的地方在花园的西北方向,小院子里有婆子守着。 从更衣的小厢房出来,这戏台子还要唱上一会儿,也就不急着回去了。 当然是头次来公主府,季韶也没打算乱走,问明了侍女各府小姐们休憩的地方,侍女指了两条路,沿着长廊会快一些,不过顺着花园甬道走也就就是。 季韶九点点头,微风习习,索性就带着两个丫鬟顺着甬路慢悠悠的过去了。 公主的花园极其的大,隔着花丛能看见中间还有一个大的人工湖,“走,去湖边瞧瞧。” 湖边也有假山,不知哪里搬运来的,足足有三尺高,季韶九打量着这假山倒像是一只展翅的鸟儿。 将军府里的假山和这个一比就天上地下之分了,观赏完,主仆三人本打算继续前行,青黛指指假山角落,“主子,那里有个荷包!” 青黛上前一步把荷包捡起来,青色底面,旁边绣了两节翠绿色的竹子。 怪不得掉在草丛间,若不细看,也就略过了。 “是个男子佩戴的荷包!” 青黛捏了捏,“不过,轻飘飘的,像是空的。” 季韶九没接,“或许是哪位宴会上的公子掉落的。” 即使这是捡来的,男子荷包带在身上也大大的不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不定一会主人会来取,且放在那吧。” 青黛左右看了看,“还是放在显眼的地方,那草丛里若是不注意,很难发现。” 低头放的瞬间,那荷包口是开着的,有个女子巴掌大的纸片掉在地面上。 边缘裁的很整齐,上面画了几个弯曲的条线,还有几个墨点。 青黛捏起来要给放到荷包里。 季韶九漫不经心的视线一瞥,摇扇子的手顿了顿,“青黛,等等,那纸拿给我看看。” 青黛递过来,季韶九把纸片托在手心里,那几条线粗糙的像孩童画的,丘峦山峰,还有两侧滴落的墨点。 采薇探头一起看,“这画的什么,还宝贝的装在荷包里。” 季韶九又调转了方向,立马神情凝重,她之前见过舆图,别处可能没什么印象,这线条上的勾勒的地方可熟悉极了,是边疆的落鹰渊! 怎么会这么巧合? 这地方可是钟璟奕之前战败身死的地方,显而易见有人要算计他。 背后定是阴谋,摸了摸那几点墨水,这墨水想来也不是不小心滴落上的了。 会不会是偷袭部署? 如今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对方在明,她在暗,这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遗失的人肯定会来找的。 季韶九把那几点墨水位置牢牢记住,嘱咐青黛装好再放回原处,主仆几人快步离开,假山后绿树掩映,有一个四面垂着纱帐的凉亭。 地势恰恰比湖边高上一些,坐在里面看假山一清二楚。 季韶九也不急着去寻钟雁等人了。 主仆坐在凉亭里耐心等待。 一盏茶的功夫,从花园甬道另一侧步履匆匆的走过来两个男子,远远的瞧不太清脸。 一边走一边低头找寻着什么。 走到快近前了,采薇不确定的小声道,“主子,是武威将军。” 毫无疑问了,这图就是给钟璟奕准备的葬身之地了。 也不知道钟璟奕得罪了多少人,被人合谋算计,二人翻翻找找,找到了假山处,武威将军身后的小厮惊喜叫道,“将军找到了!” 武威将军肩膀落下来,掸了掸荷包上的土,收到怀里去了,二人又匆匆离开了。 季韶九眉头皱的死紧,手里的团扇也摇的漫不经心的。 不知武威将军这荷包是刚收到还是要送人? 男客那里没有可用的人手,打听不来,还真是有点棘手。 也不知姜家兄弟这几日盯着将军府可有什么线索。 青黛采薇只疑惑主子怎么对那么张纸这么的关注。 季韶九想了想吩咐采薇,“你去叫石武进来,去男客那边,盯紧了武威将军,当然也不要暴露自己。” “回来你就去戏台婆母那里等着就行。” 采薇应下来匆匆去了,下人仆从都在公主府外等着。 季韶九和青黛按原计划去寻钟雁。 侧面的甬路过来一对主仆,兴许是隔着一蓬高高的牡丹丛,没有注意到季韶九二人,那位小姐抱怨道,“你不是打听了世子今日也来吗?怎么刚刚去了空无一人?” 身后的小丫鬟结结巴巴的,“小姐,兴许是世子来的晚还没到呢?” “奴婢可是听说了世子极其的喜爱公主府的林兰,原来还在京城时,必要来看一看的。” 那小姐顿了顿,“可刚刚也没见到人,我也不好一直在外面逗留,这样,你去那林兰那偷偷守着,若是世子来了,你赶紧回来告诉我!” 小丫鬟应了是就跑走了。 如今在京城圈子里,也就是延王世子受各府小姐青睐了。 这小姐想和延王世子制造了偶遇也是费尽了心思。 季韶九和青黛等了等,等这个小姐摇着团扇兴冲冲走远了,二人才继续前行。 季韶九没见过的小姐,也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进了小姐们休憩玩乐的花厅,只瞧见了钟曦和魏如芊轻声细语的说话,没见到钟雁钟瑶的影子。 “你是在找你那个小姑子吧?” 话音里都是看笑话的意味。 季韶九回头,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是季锦月! 二人就坐在旁边一张八仙桌边,季锦姝壮着胆子从桌底拉了嫡姐的袖子,小声说道,“长姐,母亲出来嘱咐了让我们在外面少说话。” 季锦月狠狠瞪了她一眼,“不用你在这里讨好卖乖,要么说这恶有恶报呢,将军府的小姐又如何?被退婚了可不就没脸待在这里了!” 见季韶九看着二人,季锦姝忙起身行福礼,“表姐好。” 季锦月朝季韶九翻个白眼,坐着没动,季韶九也不在意,转头问季锦姝,“二表妹,我小姑可是出去了?” 季锦姝脸上挂着大大的笑,“钟三小姐刚刚在屋里待烦了,和钟四小姐一起出去了。” 估摸着也是听到别的小姐不好听话,出去躲清静去了。 季韶九点点头,世道就是如此,即使是女方主动退婚的,受到更多苛责的还是女方。 她转身离去前,瞧着季锦月圆润的脸,弯弯嘴角,“锦月表妹,这明月庵可实在是养人的好地方,终日食素,表妹气色还这么好。” “果然是佛祖能点拨人,表妹不妨多去上几次修身养性!” 季锦月气的啪的拍下桌子站起来,肉乎乎伸出手指指过来,“你?” 周围的还有别府的小姐,她去庵堂的事儿也算不得秘密。 没人提也就过去了,此时被季韶九提起来,不就是当面打她的脸? 季韶九勾勾嘴角,笑眯眯道,“锦月表妹,我可是四品诰命夫人,你这样拿手指指人,计较起来,又能去一趟明月庵了!” 季锦姝忙拉她坐下,嫡母出门时耳提面命的提醒她紧跟着嫡姐,有两家相看的人家说不定派了人在暗处观察呢。 “长姐,不可,不可激动!” 季锦月甩开她的手,恨恨的盯着季韶九,不敢再言语。 出了门,想着季锦月吃瘪的样子,青黛小声的感叹,“小姐,咱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原来在季府时,大小姐拿自己主子就当丫鬟用,如今终于能出一口气了。 青黛平日是最谨言慎行的,此时都难得的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窃喜! 季韶九也奇怪。 哎,她们俩按理是嫡亲的表姐妹,还从小一道长大,理应关系更亲近才是,只白氏的态度明显不待见她,才让季锦月也跟着不把她这表姐放在眼里。 白氏?白氏为什么对她这么憎恨呢?下人传言是因为她的出生才导致她亲娘去世,才惹得白氏对她不喜,可从前世到今生,季韶九总觉得白氏对她厌恶不仅仅如此。 季韶九顿了顿脚步,如今她有银子,有人手,何不去查一下亲生父母的事儿? 或者去白氏的娘家打听一下消息? 只可惜外祖母和外祖父都已经去世了,白氏当时是带着她几个孩子去奔丧,当然没有带她,如今白氏的娘家那里只剩下两个舅舅。 立了半晌,季韶九回头和青黛交待,“等回了府,让张婶子去季府打听些关于我娘的事儿。” “恩,看看府里可还有年纪大些的人,别吝啬银子。” 既然她娘是在季府生产,大肚便便的来季府又是来做什么呢?夫家是哪里的?一系列的疑问在季韶九心间盘旋。 青黛赶紧记在心里。 问了侍女可看见钟雁走的方向,侍女摇头,也难怪,今日小姐丫鬟的有上百人,不记得也是正常。 钟雁钟瑶二人既然在一起,应该也不会出什么状况。 季韶九也就抬步要转身,“去戏台吧。” “等下用膳时也就回来了。” 还没走上两步,听到钟瑶叫她的声音,钟瑶带着银杏就在她身后,不由得奇怪,“雁姐没和你在一起吗?” 钟瑶眨巴下眼睛,“刚刚是在一起的,我突然肚子有点疼,就先回来了。” “现在要去找他,长嫂要去吗?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林兰林,漂亮极了!” 林兰? 季韶九心下一跳,刚刚那个小姐说延王世子最喜欢那里,瓜田李下的,可别碰上。 “走吧,那就一道去瞧瞧!” 人多了,即使遇见也无所谓了。 几人才走到半途,钟雁身边的半桃就跑过来了,见到季韶九,草草的行礼,“少夫人,我们小姐脚扭了下,奴婢来找人帮忙扶过来。” 这……季韶九扶额,怎么就这么的凑巧,事儿都赶在一起去了。 今日公主府的请来的小姐过多,帖子上贴心的建议了一个小姐只带一个丫鬟即可 “快前面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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