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崔知温的说法,周礼是崔衍介绍来的,崔衍和周礼两人一定是有某种交情在的,找到这个交情,说不定就会破解两人被杀的谜题。 狄飞燕心道,这人在不经意间就能给我这样一条非常好的建议,且他丝毫不觉得多么了不起,他究竟是个何其骄傲的人啊。 “别这么看着我,如果只是这么点事就把你给震慑住了,那我必须得说,你不适合办案。还是跟这个城市的其他女人一样,早早地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狄飞燕倔强地说道:“我六岁学剑,七岁就想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什么比打败一个比我强的人更让我感到高兴的事了。陆巡,你给我等着吧,我会让你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代价的。” 陆巡赞许地点点头,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小说里的女主角是个没有任何脑子的白月光,圣母在他的小说里活不过三章。 他喜欢的女人都是杀伐果断,意志坚定的人,虽然这并不妨碍她们都是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但好看又凶猛的女人才会更让男人喜欢吧。 “看你积极性这么高,我就顺便给你点小建议,办案遇到阻碍的时候不要动不动就拔剑,你有很多可以利用的资源,比如说大理寺丞狄仁杰,比如说同中书门下三品崔知温。” “还比如说你。” 陆巡笑道:“还挺会举一反三,不过我可没他们那本事,我只能躲在你身后给你加油助威,毕竟哥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化人。” “拐弯抹角地贬低我呗。” “聪明,阁下真是人才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去你的吧,等这个案子办完,我就跟你绝交!” …… 两人聊了一路,竟不知不觉地就已然回到了长安城内。 狄飞燕牵着马走了一路,去时慌里慌张的,这会儿倒也不觉得时间紧迫了,反倒有种时间过得很快的感觉。 而且此行收获颇丰,尤其是见到崔知温后,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聪明了似的。 不过陆巡好像不太高兴,他刚才问自己:“我说,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情。” 狄飞燕怎么可能知道陆巡忘记的是什么,她才不在乎陆巡忘记什么呢。 反正不是漂亮女人就是谋财手段,否则他怎么会被寺庙给扫地出门呢。 话说他还欠自己五文钱呢,刚才的黄瓜她因为见崔知温紧张得一根没吃,全让陆巡吃进了肚里。 “喂,黄瓜的事怎么算?”狄飞燕问。 陆巡说:“什么黄瓜?” “???”狄飞燕瞪大了眼睛。 陆巡突然也瞪大了他的小眼睛,说:“该死的,我知道我忘记了什么!我去东郊是去赶集的,我要买菜,还要买肉,还有生鱼片。该死的,那大姐会杀了我的!” 他说着,急忙转身往城外方向跑去。 狄飞燕哼了一声,嘀咕道:“果然是在想女人!” 和陆巡分别后,狄飞燕就直接来到了平康坊,她的意图很明确,就是无论如何都得走访一次玉兰楼。 事实证明逛青楼这件事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她是女扮男装没错,可是站在玉兰楼门前扭扭捏捏,硬是不好意思往前踏那一步。 她懊恼自己懦弱,可是这种心理上的负担也不是说克服就能克服的。 尤其是那些比自己妖艳、丰满不知道几个档次的女人过来搂她的时候,她都担心自己忍不住会拔剑把人家的胳膊也给砍下来。 额,我为什么用了个“也”。 她突然想到凶手的特殊癖好,凶手为什么要砍掉死者头颅和手掌,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得到解决。 无论是父亲还是陆巡,他们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可这难道不是应该优先思考的吗? 如果凶手只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拖延县衙办案的效率,那大可以只将脑袋拿走。 反正这世道炎凉,就算是大马路上死了个人,都没什么人想自找麻烦去主动报官,那个刘员外不就是个例子吗。 报官之后反被官府认定为嫌犯,又要扣押,又要审理,或许还会动用私刑。 如果案件一直没有进展,说不定他还会被屈打成招,你说以后谁还敢报官。 然而凶手却还是非要带走死者的右手,这是什么道理? 陆巡说人的右手可以干很多事,她忍不住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右手可以舞剑,可以杀人,还可以写字,吃饭…… 这么一想,右手的功能未免也太多了吧,凶手到底是因为哪个原因才必须切掉右手呢? 又或者,是死者右手上有什么东西,逼迫凶手必须抹去? 这种东西应该不太好取下,或者说是压根就无法取下。 类似于某种特殊印记,或是戒指之类的? 如果是戒指,凶手应该可以直接切掉手指就可以取下吧。 也就是说,崔衍和周礼的右手上一定有位于手掌或是手背的印记,或者是纹身? 狄飞燕脑子里突然就想到了纹身这种东西。 她曾听大哥说起过,“长安少年多英雄,铜臂竞相比雕青”。 从崔知温口中不难得出,崔衍实际上就是个不学无术,又喜好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哥,即便他最后考取了功名,也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而同样是市井流民的周礼,恐怕比之崔衍也不遑多让。 他们俩能在一起狼狈为奸,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恐怕都不过分。 而坊间也有不少这些个臭味相投的年轻人自发组成的小团体,光是她知道的,有一些跑江湖的的人就喜欢在自己身上纹一些豺狼虎豹之类的凶兽。 都说是这样看起来人会比较凶猛,不好欺负的样子。 虽然狄飞燕觉得傻里傻气的,可崔衍那些人如果以此为美,并且想要在身体上留下属于他们组织的特殊纹身,那么选择纹在手上也是有可能的。 狄飞燕不太懂纹身这一行的门道,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人会把类似青龙、白虎之类的神兽纹在手上。 不过她能推理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厉害的进步了,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思考过。 难道是因为陆巡? 他无形中对自己的某些指导意见,让自己的脑袋开了窍?也就是练武之人常说的打通了任督二脉? “我说这位公子,你到底是要不要进来啊,我们姐妹看你在这里杵了半天了,见过脸皮薄的,可没见过你这么薄的。” 原来是玉兰楼门口的两个浓妆艳抹的姐姐,他们看狄飞燕已经许久了,从狄飞燕来到这条街的时候她们就留意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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