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姑且问一下，你在干什么？” 在沈绘的手指马上就要碰到许韶鼻子的时候，后者忽然就醒了过来。 除了睫毛颤抖之外，几乎是毫无征兆。 “没、没什么!” 沈绘马上转过了头，声音也因为害羞而拔高了几个度。 “噢……不好意思，我一下子睡得太死了——你等很久了吗？” 许韶挠了挠头，嗓音略带着些许嘶哑，听起来相当富有磁性。 他的双眼带着些微血丝，左眼的双眼皮也还没有回过神，最后就成了左右眼一大一小的模样。 “没有的，没关系……” “什么？” 沈绘的声音细不可闻，他没有听清楚。 “我说!没、没关系……” 刚开始声音还算能听得见，后面几个字又陡然降了下去，就像是蚊子在耳边嗡嗡响一样。 “算了，你的画怎么样了？” “已经……画完了!” “噢噢，那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应该……是的。” 许韶又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拍拍粘在裤腿上的草根和灰尘，最后才转过身来。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头发上挂着的一片叶子，无论如何抖动身体，它一直都纹丝未动。 许韶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在沈绘看来颇为滑稽。 她本来是想控制好表情的，不过到最后还是没有憋住，哪怕是用手很快捂起来，也暴露了她此刻的表情。 “沈小姐，你……是不是在偷偷笑什么？” “叶子。” “叶子？你是说我的头顶上有叶子吗？” “是的。” 许韶对着头发胡乱揉了一通，但都没有抓到那片叶子。 它顶多是换了个位置，根本就是有恃无恐，悠然自得。 “还没下来吗？” “还没，我来帮你吗？” “噢，嗯，好，谢谢。” 沈绘走到他面前，稍微踮起脚，才堪堪够到头顶的那片淡黄色的落叶。 倒是许韶耸了耸鼻子，因为被突如其来的清香味扰乱了几分神绪。 明明接触过了很多次，可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 沈绘的腰很细，身材比例也相当完美，再往上，甚至还有远超一般女生的尺寸，只是被衣服隐藏得很好。 这也难怪那个死妹控沈绪一直把自己的妹妹当成是宝贝了，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妹妹的话—— 情况可能也比他好不了哪去。 “许哥哥，好了!” “噢，对了，能看看你的画吗？” 许韶虽然是这么说了，可是他此刻并不是站住不动的，而是朝着她的画架走去。 “不可以!” 沈绘过了几秒钟才反应了过来，一下子拉住了许韶的袖口。 他回头，看见了她眼里的央求。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明那幅画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许所有人都可以看，唯独许韶…… 她害怕，他会因为自己的擅作主张而生气。 沉默了几秒，许韶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满是不在意的样子，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好吧！那收拾收拾，我带你回家。” “嗯……” 沈绘低低地应着，开始慢慢收拾起画架和画具。 至于许韶，即便是没有表现出来，此刻他的心里面其实是相当尴尬的。 明明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什么程度，虽然姑且算是熟悉了，但还远不到亲密的程度吧？ 只不过认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自以为是地把自己当成是多亲密的长辈—— 这未免也太油腻了吧？ 他想不明白，像花晴那种自来熟的属性是怎么练成的—— 至少他自己是做不到这样厚脸皮。 一步步，走到亭子边上，在这里能看到几乎整个滨海大学的景色。 以前的他很少上后山，所以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些。 直到现在，他才惊讶地发现—— 原来自己一直待着的学校，竟然会有这么大。 正当他若有所思的时候，沈绘不知不觉来到了他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许哥哥……” “收拾好了吗？” “嗯，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看看……我的画。” 刚刚不是还不让自己看吗？ 态度转变的是有些快了点，不过小女生的心思他也猜不透。 许韶转过身来，先是看见了满脸羞涩的沈绘，随后视线一点点往下移动，看到了她手里的一大张画布。 “怎、怎么样？” “嗯，我觉得画的很好。” “对、对不起……” “怎么就突然开始道歉了？我可没有因为照顾你的心情才说谎什么的——” “嗯……” “只是我不懂怎么看画，只能根据好不好看来评价了。” 许韶想努力去解释些什么，可是这其实并不是沈绘道歉的理由。 “不是因为这个……是我的错，因为我、我擅自把许哥哥画了进去。” “你是说这个啊——” 他这才知道，原来沈绘是因为这个小事情道歉。 这倒也没有什么吧？ 而且—— 许韶蹲了下来，凑近了画布看了一会儿，大概有二三十秒，他才缓缓站起身来。 不得不说，画得挺像的。 不仅仅是环境描画得很好，大树的细节都点得很到位。 还有树底下睡觉的自己，可以说是画得惟妙惟肖。 甚至有一些喧宾夺主的感觉。 许韶大概能够看出来，沈绘是想着重去画这棵大树的，因为她在上面耗费了大量的笔墨去修饰、描绘。 自己的出现，让这幅画有了完全不同的色彩和风格。 本来是生意盎然的画卷，此刻又添上了一些青春的气息。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把许哥哥你画进去了。” 沈绘的整张脸都红得可以滴出水来，随后也是把画高高抬起，遮挡了整张脸，只是露出两个眼睛。 不过看她的耳朵就知道了，害羞的状态依然是还没有褪去。 “不会啊，画得很好啊！呃……不过——” “不过……？” “不过就是会不会把我画得太帅了一点？总有点校园恋爱电视剧里面男主角的那种感觉了。” “噗!那我下次一定改正!” 沈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羞涩的感觉也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自然而然的轻松。 连带着她也开起了玩笑。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改正比较好!” 许韶也是相当配合，双手合十加上真挚的央求，就仿佛确有其事一样。 “哈哈!” 沈绘轻轻地笑着，这是许韶第一次听见她的笑声。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 很好听!非常好听! “不过话说回来，把这张画给老师看没问题吗？” “嗯，应该……没问题？” 沈绘的神情看起来颇有些为难。 她起初也只是想画大树，却没想到把许韶也连带着画了进去。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老师布置的户外写生题目是《美丽的景象》。 许哥哥的睡脸……算是美丽的景象吗？ 沈绘此时此刻正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毕竟“景象的修饰词只是“美丽”而已，而且也没说一定是自然风景吧？ 人文风景也算是风景吧？ 而且许哥哥长得也算“美丽”吧？ 嗯，那就没问题! “就把这张当做作业交上去，可以吗？” 许韶一面帮着沈绘收拾工具，一面询问着。 “嗯，没问题的。” “符合题目？” “嗯，因为是开放性题目，画什么都可以。” 如果是这样，那许韶就放心了。 毕竟如果因为他的出现，让沈绘的作业被打了低分的话，那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 沈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 可能是自己的小心思不想被他发现吧。 如果对方知道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既幼稚又莫名其妙呢？ 不过对方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就是了。 “这个是什么？” 许韶捡起了草地上的纸团，上面还沾着不少颜料，有的甚至已经透了出来。 只见他缓缓摊开，中央是一棵树，和刚刚的新画如出一辙，只不过其他区域被各种不明颜料淹没了。 “这个是——” 沈绘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课上第一幅画的废稿。 “也是你画的吗？呃，这怎么有一大片颜料……” “我不小心把画架碰倒了，所以就沾上了一些……” “没用的话，我就帮你扔掉啰？” “好、好的，谢谢。” 许韶走到垃圾桶边，随手把纸团丢了进去。 刚刚沈绘的神情，总感觉有点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如果真的是被碰倒的话，草地应该也会沾上一些颜料才对。 可是周围的草完全没有一点痕迹。 许韶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把纸团丢了进去。 可惜了……明明画得这么好。 “待会想吃什么？” “想吃大杂烩!可……可以吗？” “那天煮的那道菜吗？” “是的!” “好，没问题!” 在出发前，许韶把画板放在车前面，并且还帮沈绘戴好了头盔。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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