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只听得严嵩既是说给他听，又彷佛说给自己听一般：“这就是我刚才问你这世上什么人最亲的缘故。有时候最亲的并不是父子，是师徒！儿子将父母之恩视为当然，弟子将师傅之恩视为报答。少湖，为了皇上，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这一次广州市舶司的事一定要推行，一定要推行好。鄢懋卿和严世蕃他们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这边只有靠鄢懋卿、罗文龙两人了，你这边也要用好范凌恒。”</p>
“阁老放心！”徐阶慷慨激昂地接道：“我今天回去就写信，命兵部六百里加急送给范凌恒，叫他好好干！”</p>
严嵩点了点头：“你我都心知肚明，去年市舶司下半年比上年关税增加，离不开范凌恒的点子和浙江布商的支持，再加上关税一事本就是他提出来的，怎么奖励都不为过；今年上半年，我看布商们没有去年这么支持市舶司了。所以，你得好好劝一劝范凌恒，至于鄢懋卿，我也会给那边交代的。”</p>
徐阶点了点头。</p>
严嵩扶着案沿站起了。</p>
徐阶跟着站起了。</p>
严嵩伸过手去，握着徐阶的手：“我都八十了，内阁首辅这个位子，不会传给严世蕃，只有你才能坐。”</p>
说完，严嵩先一步离去，徐阶看着严嵩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样子，一时站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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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上元节前一天，广州巡抚衙门奏疏急递进京的消息徐阶当然知道了，而且奏疏里的内容也知道了大略，因为范凌恒的信在这一刻也到了。</p>
在范凌恒信件到的第一时间，徐阶便已将消息飞告了裕王和高拱，并派人说今日高拱的讲授经筵他也会到达。</p>
常言道等人最久，何况这时等的是十几年间带来最好消息的徐阶，几人等的是期盼已久的朝局变化！</p>
裕王朱载坖，太常寺卿、国子监祭酒高拱，翰林院侍读张居正三人默默地坐着，徐阶兀自未来。</p>
嘉靖十八年（1539年），世宗册立次子朱载壡为太子、三子朱载坖为裕王、四子朱载圳为景王。</p>
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太子朱载壡薨，裕王朱载坖以次序当为太子。由于世宗次子朱载壡立为太子后享年不永，所以迟迟未予册立。</p>
同时，世宗迷信“二龙不相见”之说，对朱载坖极为冷淡。</p>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二月，裕、景二王均出宫，居住于京师藩邸之中。</p>
时景王朱载圳更得父皇宠爱，高调奢侈，而朱载坖则战战兢兢，小心谨慎。</p>
朝中也分化为严嵩为首的拥景派和徐阶为首的拥裕派，朝野议论纷纷。</p>
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前左春坊左中允郭希颜先在京师密布流言，说严嵩想要害朱载坖，以便确保朱载圳成为储君，等造成舆论后，他就请求命景王就藩、立裕王为储，世宗览奏震怒，下令将郭希颜处斩。</p>
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裕王朱载坖开邸受经，高拱首被当选，进府入讲。</p>
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张居正在翰林院供职，为裕王府侍读。</p>
徐阶则为当朝次辅，曾经的国子监祭酒，同时也是嘉靖指派给裕王的大学生。</p>
焦急地等待中，裕王朱载坖率先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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