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贾岛一首五绝。”裕王终于忍不住了，望向高拱和张居正：“两位师傅猜猜是哪首诗。”</p>
高拱和张居正碰了下眼神，当然是那种已经猜到的眼神。</p>
高拱兴奋地站了起来：“太岳，我们俩同时念，看是不是王爷想起的那首诗。”</p>
张居正也跟着站了起来：“好。”</p>
两人用眼神合了一下节拍，同时念诵起来：“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似君，谁为不平事！”同时念完，两人又同时望向裕王。</p>
裕王早已被二人铿锵的声调激昂的神情感染得激动不已，倏地站了起来：“来人！”</p>
那个王詹事在门外出现了：“王爷。”</p>
裕王：“再去看，徐阁老到哪里了。”</p>
王詹事：“是。”立刻又消失在门外。</p>
裕王不再坐了，离开书案来回走了起来：“‘越中四谏’、‘绍兴七子’，还有那么多忠耿之臣，都算得上我大明朝的利剑了，一把把都折断于奸臣之手，没想到国之利器竟然会是一个南蛮的秀才！”</p>
高拱立刻接言：“这个功劳首推徐阶，当然还有太岳那封书信！今日说实话，当时你们附和严嵩，举荐那个范凌恒，我还有些不以为然，但今日缩减，知人者智，我不如你们。”</p>
张居正向高拱行拱手礼：“高大人，晚生接着你的话再说一句，不知高大人听后能否见谅。”</p>
高拱面上带笑：“说！”</p>
张居正突然出言不逊道：“高大人并非无知人之智，而是无自知之明。”</p>
高拱的脸色立刻变了。</p>
裕王也变了脸色，责望向张居正。</p>
张居正接着说道：“要说我大明朝谁是国之利器，在下面是范凌恒，在朝廷便是你高大人！”</p>
高拱一下愣在那里。</p>
裕王也慢慢明白了张居正的话音，紧张的面容缓和了下来，等着听他说完。</p>
张居正正色道：“居正所生也晚，这几年得以参与朝议，多少次朝会之上，亲眼所见，敢于跟严氏父子和那些严党抗颜相争的仅高大人一人而已，每次我都扪心自责，何以满朝之上只有一个高肃卿！肃卿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p>
“你以韩愈“大鸡昂然来，小鸡悚而待”这样的诗句，调侃严嵩在见其乡衮、下僚时的傲态，满朝文武，唯高大人是也。”</p>
裕王先就被感动了，慢慢望向高拱。</p>
高拱却低下了头：“张太岳呀张太岳，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p>
说到这里他抬起了头，望着上方：“我哪里算得上什么国之利器。每一次与他们相争，都能事后平安，是因为我背后有王爷，我头上还有皇上哪。靠王爷撑着，赖皇上护着，我得了个直言敢争之名，而每次都于事无补。国之利器一名，今后不要再安在我的头上，汗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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