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能悟得个中之理的一个是严嵩，另一个就是黄锦。</p>
嘉靖在里面打了多长时间坐，他便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p>
直到听到里面传来动静，他知道陛下今日的打坐已经完成，于是连忙拿着条绞好的帕子，走到坐在蒲团上的嘉靖面前。</p>
黄锦单腿跪上蒲团的台阶，先从嘉靖的后颈开始轻轻擦着，一直到擦完了他的面颊，又走开去放下面巾，从另一个盆里绞出一块湿布轻轻擦拭着自己进来留下的脚印。</p>
“今天阁内来了几人？”嘉靖轻声说话了。</p>
“都到了。”黄锦也轻声回道。</p>
嘉靖站起身，披上道袍走到御案边，信手拈起他画的那张乾卦和写有卦词的御笺轻轻一扔，飘在黄锦面前：“跟朕这么多年了，你也懂得卦爻，参详一下，这个乾卦什么意思。”</p>
黄锦慢慢捧起那张御笺，跪在那里想了想，答道：“奴才想既是‘元亨利贞’，便含着‘以贞而利’的意思。这是说主子圣明，用了胡汝贞和赵贞吉便无往不利，东南的事有二贞在能够稳住。”</p>
嘉靖指了指乾卦下面道：“胡宗宪和赵贞吉这两年治理东南治理的不错，这层意思谁都能看得出来。可两个乾卦，乾下乾上又作何解？”</p>
黄锦的目光又定定地望向嘉靖画在御笺上的那上三横和下三横，冥想着答道：“这是极阳之象。乾上自然指的是主子，乾下指的什么，奴才便参详不透了。”</p>
嘉靖笑道：“你们要都能参详得透，朕也就枉称了飞元真君，这个乾下指的是范凌恒！”</p>
黄锦一愣，睁大了眼望着嘉靖。</p>
嘉靖眼睛望向精舍门外将落的月亮：“一个小小的儒林郎，竟有如此魄力去调查鄢懋卿和严府，可见确实是明白朕封他为市舶司儒林郎的含义。”说着他冷笑一声：“怕是严世蕃也没想到，他举荐的人，最后会查到他自己头上。”</p>
黄锦作恍然状：“主子圣明。”</p>
嘉靖抬起胳膊，黄锦上前替他把扣子扣上：“这个范凌恒是要杀人的，但朕现在还不能杀人，但不杀人不代表不治人，今天正好人都在，有些事情是要说个明白了。”</p>
“把严阁老和徐阁老喊进来。”嘉靖立在铜镜前，看着自己鬓角的宾白交代道。</p>
黄锦把湿巾搭在架子上，缓步走出精舍。</p>
“内阁的云，宫里的风”。</p>
这是嘉靖时京师官场无不通晓的两句谚谣。</p>
做官欲升迁，必须内阁那片云下雨，至于那片云最终能罩在谁的头上还要看宫里的风把云吹到哪里，这是一层意思。</p>
还有一层意思，再机密的事片刻之间宫里就会传出风来，此风所到之处，谁观知了风向便能趋利避凶。</p>
很快，黄锦便到了内阁所在的西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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