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高拱这一篙子扫下来，不只是徐阶，就连裕王、张居正都十分难受尴尬了。</p>
徐阶闭上了眼睛。</p>
裕王也闭上了眼睛。</p>
张居正这时说话了：“高大人说的不错，当前扳倒严嵩才是重中之重，邹应龙当前的作用比范氏小子大一些，咱们只要能抱下范氏小子的命就行，他还年轻，总还有出头的日子。”</p>
高拱激动地看着张居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太岳，还是你最懂我。”</p>
高拱望着裕王：“范凌恒那里徐阁老要亲自写信让他加快搜集鄢懋卿向严府输送了多少银子，邹应龙那里我亲自去交代。这一次必须让严党受到重创，否则这个官你们继续当下去，我立刻辞职还乡！”</p>
张居正：“如果真这样，我跟高大人一起还乡。”</p>
“该辞职还乡的当然是我啊。”徐阶慢慢站起了：“可有几件事我还须禀告王爷交代二位，一是严嵩今年已经八十有一；二是陛下已经让锦衣卫看住了严世蕃。”</p>
三个人都望着他。</p>
徐阶长叹了口气：“皇上已经下秘旨让锦衣卫看住严世蕃，想必离动手已经不远了，再加上严嵩的年龄，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不过既然你们都这么觉得，那肃卿，你先安排吧，至于其他还有什么责备我的话，等我明日和严嵩一起贡了青词再来受责就是。”</p>
“没有谁能够责备徐师傅。”裕王支撑着椅子扶手也站起了：“无须议了，徐阁老、张师傅，一切都按高师傅的意思办，这次已经是十几年里最好的机会了，万不能错过。”</p>
高拱和张居正对视一眼，满目兴奋。</p>
徐阶则是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老臣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说。王爷，正午祭拜列祖列宗，老臣就不能恭与了。肃卿、太岳，你们身为王府师傅参与拜祭吧。”</p>
张居正悄然拿起了书案上范凌恒那封密信装好了，走过来双手递给徐阶。</p>
徐阶接过奏疏又向裕王一揖，转身迈出那一步时竟然一个趔趄。</p>
高拱正在他身边急忙一把扶住了他：“阁老，高拱不才，有冒犯阁老处，阁老只当我胡说八道就行了。”</p>
徐阶望了望他，苦笑了一下：“我坐在这个位子，就该受这个责备。太岳，你来搀我一把吧。”徐阶这时确已心身疲惫已极，一下子显出了老态。</p>
张居正连忙过来搀住了他另外一只手臂，送他出了书房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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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元节。</p>
“打坐”一词，释家作如是说，道家也作如是说。关键不在“坐”字，而在一个“打”字上。明明闭目入定，盘腿如山，何名之“打”？打的就是此时心中纷纷纭纭的诸般念头，道称之为魔，释称之为障。</p>
嘉靖几十年炼道修玄，“为求长生，常整日打坐，不卧床第”，殊不知仅此打坐一功，即非常人所能，亦非只为长生。安知诸多国运人事不是从这个“打”字中得来？今夜又是如此，从酉时等到黄锦进来，五个时辰了，他就一直打坐在蒲团上，此时已然脸上颈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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