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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珠一阵助跑，长刀携着风声，碰撞在皇帝架起的钢刀上。皇帝马步扎得极稳，带着全身力气劈下的一刀，居然没让他收起架势，反而钢刀擦过，卸下许多力道。 </p>

珊瑚珠反手斜劈，皇帝回手再挡，顺势上前强攻，珊瑚珠一个刀花挡住，矮身一个扫堂腿，顺势挥出长刀。 </p>

皇帝一跃躲过，连着三个跨步向前，右手出刀，左手手肘前顶，一套连招下来，逼退珊瑚珠数步。 </p>

两人暂时分开，站在中间场地的两端对峙，两人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估量。 </p>

珊瑚珠下意识让长刀在手中转动两圈，挽了两个花刀，眉眼锋利，再次抢攻上前。 </p>

战机就是此时，成败自此一举。 </p>

皇帝正值壮年，体力、经验、眼力都在最巅峰的时候。珊瑚珠也从之前的接触中，明白了自己的弱点：力气小。 </p>

还是年纪太小！珊瑚珠以往和人拼杀，自觉天赋出众，她的力气比起同龄男子来说，也在伯仲之间，甚至还有超出的。可是，她是天才，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的皇帝就不是天才了吗？ </p>

皇帝还占了年龄和性别的优势，这样下去，想要赢，只有走灵巧的路子了。 </p>

可是，刀，大开大合，刚猛威严，就走不了捷径。 </p>

鸷鸟将击，卑飞敛翼；猛兽将搏，弥耳俯伏。从来能杀人的姿势，都不会好看；但凡站如松、卧如弓，都带着表演性质。 </p>

珊瑚珠学着草原狼捕猎时的样子，伏低身子，拱起后背，等待一击必中的机会。 </p>

就是此时，珊瑚珠刀随身走，强攻猛刺，到了贴身肉搏的阶段。 </p>

皇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终究对敌经验丰富，一刀挑飞了珊瑚珠的长刀，也被珊瑚珠欺身上前，一脚踢飞了长刀。 </p>

现在，只能空手对敌了。 </p>

皇帝出拳了，珊瑚珠猛得后退，脚踩在刀柄上，左手条件反射拉住皇帝的胳膊。右手顺着力道，手肘已经杵下去了。 </p>

皇帝反手一推，配合脚下动作一踢一挡，珊瑚珠吃力不住，蹭蹭蹭后退数步，半跪在地上。 </p>

“陛下英武！” </p>

场中人纷纷鼓噪起来，长刀是珊瑚珠的先落地，人是珊瑚珠先退开，自然是皇帝赢了。 </p>

珊瑚珠也大大方方顺着半跪的姿势，向皇帝弯腰低头，笑道：“认输了。陛下雄才大略，不仅在军阵上让人敬佩，连武艺也让人福气。” </p>

“哈哈哈哈！真好，真好！”帖木儿抚掌大笑，“阿妹，你不是总说，要嫁给大英雄吗？陛下，岂不是天下最大的英雄！” </p>

众人的眼神都朝皇帝看去，甚至有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你的目标是陛下啊！ </p>

珊瑚珠却把眼神投向了皇后，皇后虽然有一瞬间的诧异，却很快平静下来，带着温柔的笑意，安抚得看向皇帝。察觉到珊瑚珠的注视，也同样温柔得看过来。 </p>

一个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有本事又压不过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不要？皇帝哈哈大笑，走过去扶起珊瑚珠，“朕今日抱得美人归，高兴，赐酒！” </p>

珊瑚珠也笑，“陛下，可别忘了我的择亲条件，日后也要让我跑马呀~” </p>

“好，好，好！”皇帝哈哈大笑，举杯，“今日，朕与顺义侯结亲，兀良哈部，就是我大夏自己人了！” </p>

“敬陛下！”珊瑚珠退开两步，笑着举杯。 </p>

“敬陛下！”诸人也离席起身，高举酒杯，向陛下祝酒。 </p>

皇帝高兴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场大宴，宾主尽欢。 </p>

皇帝封珊瑚珠为惠嫔，赐衣服车乘，又赐宫中单独居住，还让御膳房在她的份例中多加了羊肉。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p>

一个月后，皇帝生辰，大封后宫，惠嫔立刻成为惠妃，居于四妃之末，但在后宫中，也只有四个人排在她前头。 </p>

皇后不用说，自然是后宫的女主人。同在妃位上的还有忠武王之妹王氏，朝鲜王族之女贤妃权氏，女真酋长之妹丽妃李氏。再加上珊瑚珠这个草原惠妃，皇帝的后宫高位上，异族之人就占了三个，可见皇帝对于征伐外藩有多大的自信。 </p>

皇帝圣寿过后，顺义侯世子帖木儿回乡，带着朝廷使团，他要作为使者之一，招降草原上的部族。这是为新主办的第一件事，帖木儿自然慎重，想要显出本事，在新朝立足。 </p>

“新朝建国不到四十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咱们这时候上船，正赶上好时候。”站在城门外，珊瑚珠与兄长话别，经此一别，此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p>

众人也体谅他们兄妹，都远远留在柳亭之外，亭中只有两兄妹。 </p>

帖木儿摸摸妹妹的头，叹道：“委屈你了。” </p>

“不委屈，这本来就是最好的路。”珊瑚珠摇头，在觐见之前，他们就商量过，入京联姻，最好的选择是谁？ </p>

嫁给臣子，只能是门当户对的青年子弟，这些人，要么自己不愿意，要么自己愿意也做不得家里的主。既然嫁给谁都免不了相夫教子，被人管束，为什么不嫁给皇帝呢？他才是天底下最能做主的那一个，才能为部族带来最大的利益。 </p>

“好妹妹，族人不会忘记你的牺牲。你是阿妈的女儿，却做了别人的妃妾。”帖木儿深知妹妹的骄傲，草原的雄鹰，栖息在中原的屋檐下，多么可怜。 </p>

“哥哥，我愿意的。中原人按照礼法生活，妃子已经是二品，比照前朝一部尚书。如果嫁给臣子，我还要向后宫妃子行礼，现在，能让我行礼的人，已经不多啦。” </p>

珊瑚珠笑得明媚，帖木儿却告诫自己，不能真的相信这些言不由衷，不能辜负妹妹的一片苦心。 </p>

“放心吧，我会带领部族好好生活，好好壮大，兀良哈部永远是你的依靠。你不要害怕，咱们不主动惹事，可也不怕事，若是陛下待你不好，你和离回草原，哥哥养你，以后，你的侄儿也会奉养你终老。” </p>

“我知道的，哥哥，回去吧，替我孝敬阿爸，替我去看看阿妈长眠的地方，替我好好过日子。”珊瑚珠泪洒当场，泪眼婆娑得望着哥哥翻身上马，在使团其他人的簇拥下，消失在远处地平线外。 </p>

此情此景，站在亭外的宫人护卫也不敢打扰，默默退得远些，好让惠妃痛快哭一场。 </p>

“公主，人已经走远了，别摆姿势了，快回来坐下。”维娜小声招呼，在夏季的呼呼风声中，亭子外的人肯定听不到。 </p>

“哦，来了，别给我上奶茶了，喝清茶，能瘦身，我才来一个月，腰都粗了一寸。”珊瑚珠言语轻快，哪里有刚才执手相看泪眼的伤感。 </p>

“公主，大王子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你真不伤心啊。”吉娜显然不太相信，她虽然傻，但还是有野兽直觉的。 </p>

“以前在草原上，我们一年见面也不会超过十个手指啊！”珊瑚珠满不在乎，她对草原最大的眷恋是母亲，可母亲已经死了。若是他的父亲真有无私父爱，她就不会出现在京城。至于哥哥，年龄相差巨大、交集稀少的哥哥，算了吧！ </p>

“清茶来了，公主要拿鸡蛋滚一滚眼圈吗？别回宫的时候还肿着。”维娜小声询问。 </p>

“唉，你帕子上冰片熏太多了，一抹我眼泪到现在还止不住。”珊瑚珠把手帕塞进维娜怀里，从她袖子里抽出一条同样花色的来。“不敷了，我正伤心和哥哥分别呢，回去正好闭门谢客。” </p>

“我们陪公主一起。”两个娜异口同声。 </p>

“别了，你们还是筹划筹划嫁人的事情吧。你们比我还大两岁，我都嫁人了，你们总不能一辈子跟着我。” </p>

“可是……” </p>

“别可是，出宫嫁人，我需要你们在宫外为我照看产业。宫里规矩大，你们适应不了，我一个人活得别扭就算了，何必拉着你们一起受苦。” </p>

“公主……”维娜和吉娜同情得看着她，仿佛她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逞强的话，心里其实苦的很。“我们走了，公主没人使唤，一个人怎么办？” </p>

珊瑚珠满不在乎道：“你们傻吗？我已经请皇后给我派人了。宫里还能缺人使唤，少了你们两个，皇后能给我补四个！” </p>

维娜把吉娜指使去和宫人要茶点，自己握着公主的手问：“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和我说？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你还有我们呢！” </p>

珊瑚珠哭笑不得：“想什么呢！这么悲壮，以为我要刺杀陛下吗？傻姑娘！” </p>

维娜才不会这么容易被说服：“可是，你以往说过，要嫁给英雄，潇洒得走遍天涯海角，如今却只能住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守着莫名其妙的规矩。肯定是的大王子逼你嫁的，陛下的大儿子和公主一样的年纪，陛下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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