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塌了有哥在

在顾依依四年级结束的暑假，顾城刚好读完高二。 马上就要进入高三的他，那一年的暑假没有回家，留在了学校。 有一天晚上，顾母林翠花神神秘秘地把闺女喊到她的房间，打开她的存折，给她看上面的数字。 顾依依看到存折上面数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家里竟然存了那么多钱。 她还记得妈妈跟她说： “依依，这个钱我准备拿来在县城买套房子，你要努力读书，等你考上县二中，咱们就搬到县城去住，你也不用像你哥哥一样得寄宿了。” 顾母林翠花说这话的时候，顾依依眼眶都红了。 她知道顾家对她好，但是她没想过他们竟然对她比对顾城哥哥还要好。 她使劲地点着头，跟妈妈保证道： “妈，您相信我，我一定能够考上县一中的，不仅是初中，我高中也会在县一中念。” 顾母自然相信女儿，她一直都说她的闺女是最厉害的，比村里面所有的男孩子都厉害。 事实也是如此，毕竟顾依依这个名字常年出现在村小榜一的位置。 村小其实并不差，附近几个村的孩子都在那里上学。 光说顾依依他们年级，就有好几个班，要每次都保持第一名，并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那天晚上，顾依依从养母房间出来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床上，憧憬着以后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起住在县城的日子。 顾家国甚至都想好了，到时候他得买一辆面包车，方便拉货，也方便他回村上班和打理果园。 要是一切都按照这个方向发展，该有多好。 事实却是，天有时候真的是不遂人愿的。 等在美梦之后的，原来真的是噩梦。 第二天早上，顾依依正在家里帮着妈妈一起准备早餐，等着爸爸回来吃。 她们等了很久，爸爸都没回来。 顾依依是个急性子，实在是等不了了，便跑步去了他们家的果园。 她记得爸爸出门之前就跟她和妈妈说了，他那天要去果园干活。 出门之前，爸爸嘱咐她： “依依，等下早餐好了你自己先吃饱，吃饱了再等爸爸，别饿着自己啊。” 顾家国说完，就开着他的电动三轮车出门了。 那天，顾依依跑得很快，不是担心爸爸，是她做了爸爸最喜欢吃的鸡蛋饼子，是她刚学会的，就想着亲手做给爸爸吃。 她急切地想要爸爸尝尝自己手艺，想看他吃饼的时候惊讶的样子。 自从被顾家收养之后，她就很少做家务了，洗衣做饭什么的都是养母林翠花做，她甚至都不被允许厨房。 今天这顿饭，还是顾依依央求着妈妈教她，甚至哄着妈妈说： “妈妈，我想学做饭，等我会做饭了，以后天天做给你和我爸吃。” 一开始，养母林翠花不同意，顾依依又说： “妈妈，小林老师跟我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是你和我爸哪天忙得没时间管我，我啥也不会，那不得饿肚子啊。” 以前，顾依依说要学做饭，林翠花总是跟她说： “闺女，你的手是用来写字的，妈妈才不要你进厨房呢。” 顾依依要是再不听劝，她又会说： “依依，我和你爸都会做饭，你哥厨艺也很好，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学什么做饭嘛。” 就这样，林翠花一直不同意让她学做饭。 得知妈妈终于同意让自己学做饭的时候，顾依依开心极了，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了欢快的曲子。 她一路狂奔，来到了顾家的果园，却没看到爸爸。 她以为爸爸已经回去了，正准备转身回家，却看到远处的小山坡处歪歪扭扭地停着他们家的电动小三轮车。 严格来说，那辆车是倒着斜在小山坡上的。 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拔腿就跑，朝着小山坡走去。 离小山坡越来越近，她心里也越来越慌张。 直到她看到爸爸顾家国，浑身是血躺在地上，他的右腿被压在了三轮车下面，雪上加霜的是，他的腿上面还压着一块大石头，整个右腿小腿被砸得血肉模糊的，顾家国也已经陷入了昏迷。 顾依依被吓坏了，颤抖着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去碰她爸。 随后，她一路狂奔往村子里边跑去，想喊人去救爸爸。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只知道她一路哭着喊着，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披散着，眼睛哭肿了，鞋子掉了，脚磨破了 好不容易，她才跑到了村口，大嗓子喊着救命。 住在村头的幺婶看到顾依依这副模样，都给吓坏了。 幺婶拉着她就要带她回家，以为她受什么刺激了。 顾依依一把甩开幺婶的手，大声喊着： “婶儿，快救救我爸爸，你帮我喊人，快，我爸在果园受伤了，浑身是血。” 顾依依说这话的时候，反倒很清醒了。 她心里很清楚，要是她不说清楚，爸爸随时都可能会没命。 幺婶一听说顾家国在果园受伤了，立马开始去喊人。 没多久，整个村子一大半在家的男人都被喊了过去。 大家一路狂奔去了果园，幺婶的男人幺叔骑着他们家的两轮摩托车载着顾依依走在最前面。 等他们到了果园的时候，顾家国还躺在那里，他没有醒来。 顾依依的哭声又一次响彻了整个果园，她喊着哭着叫着，顾家国就是没听见。 她是真的怕她爸就那样没了，她这辈子好不容易碰到这么好的爸爸，他要是没了，她也会活不下去的。 幺叔是个话不多，但是人特别好的人，他看着顾依依近乎发狂的样子，紧紧的拉着她，不让她上前。 顾依依看着他们把三轮车给扶起来，把顾家国腿上的大石头搬开，随后，又有人骑着自家的电动三轮车把他拉到了县医院。 很快，林翠花和顾城也到了医院。 林翠花早已经泣不成声，她看着顾依依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哭得不能自已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过去抱住了她，跟着她一起哭。 顾城倒是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眼眶红红的，但并没有哭出来。 他让一起过来的幺叔幺婶把妈妈和妹妹带回去。 他这话刚说出口，就被顾依依给否决了。 她大声哭喊着说： “哥，你让我陪着爸爸，我不能走，我要等爸爸出来。” 顾依依见哥哥顾城没有反应，又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哀求道： “哥，你让我留下，我求你了，我只有这一个爸爸，我要看着他好好的出来，要是爸爸有事了，我也活不下去的，哥” 顾城最终还是没能拗得过顾依依，让她留了下来。 他摸着顾依依的头安慰道： “乖，别哭了，天塌了，有哥在。” 在之后的某一天，顾依依想起这天的场景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顾家，哥哥顾城拗不过她，就像她也拗不过哥哥一样，他在之后做出那个影响一生的决定的时候，她也同样没能拗得过他。 原来，顾依依跟顾城，本来就该是一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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