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曹孟放火烧我宅院，我需要一个交代。第二，他中毒而死，投毒人说不定已经在毁灭证据，你若想查，得尽快。”</p>
宣榕这话公事公办，没讲温情。</p>
因此，曹县令不知是怒是急，一把扯住宣榕袖摆，悲痛含混道：“你血口喷人！凭什么说火是孟儿放的！！！还有，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下毒杀的人！”</p>
宣榕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后退半步。</p>
昔咏刚要迈步过来，一柄雪亮弯刀，先她一步，架在了曹县令手腕上。</p>
再近一寸，能断他右手。</p>
持刀的耶律尧眉目含煞，唇角含笑：“放开。”</p>
刀刃破开了浅浅血口，曹县令疼得一哆嗦，松了手。</p>
抬头看去，焦黑大堂只点了几根残烛，青年半边脸隐在黑暗里。</p>
能看出面容俊美深邃，但隐有重瞳交错，显得危险叵测。</p>
而他身姿高阔，高大的影子覆盖下来，竟似上古神话里的邪神。</p>
曹县令下意识抖了抖：“这位……”似乎没见过。</p>
耶律尧满意地收回了弯刀，他用一种近乎亲昵的语气，对曹县令说道：</p>
“容小姐人好脸皮薄，有的话不方便说，我来。你儿子有没有派人放火，一问随从便知，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p>
曹县令：“那、那——”</p>
耶律尧又道：“至于中毒，经脉逆行，僵硬而死，全身血管如蛛网，是西域常见的‘琵琶行’。你儿子后院那些女人，有没有西域的？若有，十有八九脱不开干系。别告诉我那些女人都是自愿跟的他。”</p>
似乎被说中了，曹县令僵了僵：“就算如此，但他怎么会在这里！”</p>
耶律尧冷冷道：“我让人绑来的，怎么，有意见？”</p>
曹县令张目结舌，“啊”了半天，没哆嗦出一个字。</p>
耶律尧用刀鞘，拍了拍男人侧脸，说威胁也不算，但语气令人毛骨悚然：</p>
“我知道您听得懂好赖话。我们体体面面把容小姐说的几件事，善后好，您看可行？”</p>
曹县令攥着儿子冰冷的手，哆嗦好一会儿，才道：“好、好……”</p>
干脆利落给了人一记下马威，耶律尧识趣地准备离开。</p>
他侧过头，对宣榕道：“快晚上了，我先回去休息，有事随时喊我。”</p>
又对去而复返的容渡问道：“可有我的房间？”</p>
容渡正在为小孩子们派发房号。</p>
他礼数周到，确实为这不速之客备了房。</p>
但他没料到耶律尧这般不客气，哽了哽，才抛出一块房牌和钥匙：“百福客栈，天字号秋月居。”</p>
“多谢。”</p>
耶律尧右手提刀，左手接住门牌钥匙，对宣榕微一颔首，快步离开了。</p>
宣榕思忖着回了一句：“。”</p>
她望着耶律尧步履匆匆的背影，总觉得……他走得有点急。</p>
*</p>
耶律尧确实走得急。</p>
刚出大门，那只竹叶青就从指尖猛蹿而上，露出尖牙，刺入他脖颈上的青色血管。</p>
他恍若未觉，只在小蛇疲惫松口后，抬手接住。</p>
像是在按捺躁动戾气，冷冷道：“果然是刚破壳的，不堪大用。”</p>
小蛇委屈地缠成了一团。</p>
夕阳终落，夜色渐浓，巷道两边槐树夹道。</p>
百福客栈在闹市，离他专程摆的茶铺不远，耶律尧轻而易举找到了，在客栈小二的殷勤招待下，入了房。</p>
然后虚掩房门，靠坐长椅，闭目，等。</p>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银环蛇嗖钻进房里。</p>
身后跟着脚步声，人高马大的哈里克推门闯入，胡子拉渣的脸上挂着担忧，在看到耶律尧后，方才长舒一口气。</p>
“原来它们真能感应到你啊。”哈里克将门合好，小心翼翼道：“不过，你今儿怎么带的是竹叶青？那玩意刚出生，毒素不够对抗蛊王，也不够在你神志不清时护住你。”</p>
而银环蛇温驯地匍匐到主人脚边，缠绕而上，最后，一口咬在了青年锁骨上方。</p>
耶律尧嗓音喑哑：“怕吓到人。”</p>
哈里克一阵无语，忍无可忍壮着胆子呛了句：“你昏迷发疯更吓人！万一没控制住，召来全城毒物，你想想，屋檐挂着数不清的蛇，房顶吊着一串串蜘蛛，蝎子满地爬，谁知道那蛊能吸引来些什么鬼东西——”</p>
耶律尧似是极疼，握着扶手的修长左手，指骨泛白，一时没出声制止，半晌才道：“……这倒不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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