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的年味 春节的脚步已经逼近，年味儿渐渐浓起来 腊月二十九这天，洪振国要和小弟韩子平一道打糍粑，早晨一起床，韩张氏已经把浸泡两天的糯米放进了蒸笼，放在大铁锅上蒸煮 刚刚蒸熟的糯米饭，一粒粒晶莹饱满，如珍珠般澄亮，香喷喷的，洗干净石臼、杵棍，韩子平把糯米饭倒入石臼里 洪振国就和韩子平轮流上阵，挥动胳膊，将杵棍有节奏地点入石臼窝，转着圈儿将石臼中的米饭捣碎，不一会儿，木杵就被石臼里粘稠的糍粑粘住，很难往上提 韩中华也赶过来帮忙，才打两下就累得气喘吁吁，韩子玲赶过来了，才打几下就香汗淋漓，他抬头望着洪振国，“你没打过糍粑，怎么也会打呀？” 洪振国骄傲地说，“这不尽是些眼睛求亮的事情嘛。” 韩中华点点头，“打糍粑不仅是个力气活，速度要快的同时还要控制力道，慢了糯米饭就要变硬了，轻了糍粑又不成型。” 洪振国也深深的体会到了打糍粑的不容易，刚刚拔好的糍粑又软又黏，还能拉成丝呢 他发出了深深的感叹“这糍粑早已不是简单意义上的食物，已经变成一份情怀和黏住情感的纽带。” 洪振国又自然地联想到毕老师等一众在品尝自己奔赴百里雪地带回来的糍粑时，那乐呵呵的样子 腊月二十九的下午，韩中华又把家中一头大肥猪叫人给宰了，留了一些新鲜的过年吃，余下的全部用盐腌了。180多斤的猪肉一两也没卖 他又把自己亲手在大坝上收种的黄豆送到豆腐店，打来了30多斤豆腐 洪正国也陪着韩子林到大坝前的供销社又买了一些瓜子、糖果和许多鞭炮烟花 这又让韩张氏责怪一通，“你俩傻呀，净乱花钱，还是小孩子只顾着好玩吗？要晓得，如果不是你们不负责任，现在可都是做爸爸妈妈了，还成天想着好玩的事。” 这倒是真的，勾动了洪振国一阵心酸，那个小死鬼的样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眼角不自觉的湿润了 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让观察周围的含张氏觉察到了这吃吃到了洪振国的伤痛之处，马上取来挑水的工具，“振国，挑水去，到大坝边新打的水井里去挑。” 支开了洪振国，韩张氏这又来批评韩子玲，“莫要成天还把自己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也要为自己的今后做点打算了，刚才已经让振国伤心了，你还没发现吧？女人心，海底针，今后要细心一点，做事要考虑一下后果，说话也要想好了再说。” 这一下又说得韩子玲耍起了小孩子的脾气，“妈，成天就喜欢数落人家，你也少说一句不行吗？” 母女俩还在互相指责着，洪振国一担水已经挑回来了。天黑前，洪振国已经把家里的两口大水缸灌得满满的了 大年三十，韩家大坝和洪家大湾的风俗可不一样，洪家大湾团圆饭是在年三十的晚上，而韩家大坝是在年三十的早上 一早就烧好一桌饭，摆在厅堂里等好长时间，大约要等常人吃一顿饭的功夫。说是等祖先们吃好 这段时间谁也不许说一句话，只在旁边静静地站着看。等一捆纸钱烧完了，才可以端回厨房的灶台上重新烧一下 这时端上桌，大家才可以吃，这也不知是哪一代流传下的习俗，他们全都沿袭了这一习俗 韩子年是在午夜11点左右才下班回到家，这早上就和大家一起坐下来吃团圆饭 当他吃到洪振国两人带回的大白菜时，那表现更加不同寻常，“我今天开车更加精气神十足。” 吃过团圆饭，韩子年也急匆匆地赶回了铜安市上班去了。他今天必须要到午夜10点半才可以下班 公交公司大年初一也停止了营运，一年中真正团圆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这大年初一了吧 等到午夜11点，大地韩着莲下班回家，大家才一起来到门口欣赏韩子玲燃放的烟花 一束束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好像点点繁星照亮了整个夜空。爆竹声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五光十色的火烛银花，响彻云霄，此起彼伏。陆陆续续从地面飞上天空，尽情绽放后，又以美丽的流星雨泼洒向地面 洒落下来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混在一起，这是辞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快乐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璀璨的烟花，绚丽的情感，汇成生命中最美的风景，让洪振国充满希望与激情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转眼又是新的一年，空气中弥漫着新的一年的香甜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欢悦从心底流淌到全身。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6个人又围坐在火炉旁，嗑瓜子，谈天说地 此刻最开心的莫过于韩中华，这么多年了，今年算是新的意义上的团圆。在洪湾时，振国说等子玲满40天就回来，我们可是望眼欲穿。子年也是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今天的确是难得的大团圆。” 韩张氏又说起了俏皮话，“振国和子玲今年要加倍努力，莫让子年和王云燕赶上了，他们俩2月初八结婚。” 韩子玲又脸红了，“妈，大年初一又找骂了吗？” 洪振国只好转移话题，“爸，妈，这里也和我们洪湾是一样的，初一不给人拜年吗？要不我们今天去大姑家拜年好吗？” 韩中华立刻说道，初一不给外人拜年，如果大伯父不是路远，不方便，可以去他家。” 洪振国寻思着说：“这个风俗，那倒是和我们那里一样。” 韩中华肯定点点头，的“明天就热闹起来了，子玲买了那么多的鞭炮，明天记得来人放鞭炮的事，就归你负责哟。” 韩子玲爽快地答应道：“一定办好。” 正月初二，首先是韩子里的大姑家的老表来拜他舅舅、舅妈的年，也就是韩中华和韩张氏的年，洪振国今天就负责接待，端茶倒水的工作韩子玲也包下了，洪振国就陪着客人聊天嗑瓜子 等到大姐夫一家人到来后，洪振国就下厨房了，韩中华又让韩子玲去喊来了姑父、姑母，还有韩子年未婚妻家的三口人 满满的一大桌，洪振国和韩子玲就没有上桌了，硬是把韩中华和韩张氏推上桌了 孔延淼也在厨房里，洪振国为他单独的炒了一盘菜杆丝或菜叶子。她也和韩子玲一样，只吃了几块红烧肉和大白菜，其他的什么羊肉、冬笋、鲢鱼块等等看都不看一眼 桌面上除了韩中华和孔庆寿两家人没什么异常反应，其余的吃到大白菜的都十分震惊 韩中华也不隐瞒，“这是小女婿从老家买来的，家里舍不得吃，带来给我们享受的，你们今天也是有口福了。” 大家都十分奇怪，这是怎么种出这么好吃的菜来了，既好吃又有营养，让人浑身舒服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完成了初二的接待任务，初三洪振国就和韩志林、韩子年、韩子平四人一道去大姑家拜年啦 大姑也抽烟，望着洪振国又是烟又是酒的，还有糖糕，大姑一家人也是十分客气的接待了这4个人，中午也让大表嫂忙碌了好一阵子洪振国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临走时说道：“这来让你们麻烦了。” 又完成了一个任务，初四，韩子年带着洪振国夫妻二人来到王家墩。 王阮氏去洪家大湾，没得到最高规格的招待。本来他来送月事礼，以为自己应该是比韩中华还要看得重些，可洪振国和韩子玲却把他当做一般的亲戚，没有高看一眼，心中很不舒服 韩子年未婚妻的爸爸是一个大队书记，在当地很受人奉承的，她这个书记夫人也很有面子，走到哪里，远远的都有人跟她打招呼。这次来到洪家大湾，却把它当作稀松的平常人，当人记在心里 而洪振国来拜年，只带了糖糕和酒，没有带烟。她一天要抽两包“贵烟”等级的香烟，当然都是承包大队一些厂子的人孝敬的，面子上就非常不高兴了，擦身而过，礼品接都不接一下 随口撂下一句，“你们玩，我约了人要出去打牌。” 洪振国和韩子玲心中升起一种无名之火，大过年的，人家来你家里拜年，你理都不理，跑出去打牌，也太不近人情了 韩子年也没办法，“这就是未来的丈母娘吗？”心中也是五味俱全 韩子年和洪振国只好把礼品放到条台上，准备要走，韩子年的未婚妻王云嫣也看出了老妈不高兴的样子，赶紧出来倒水递烟，招呼洪振国他们坐 王云嫣很委屈地说道，“我爸到大队轮窑厂开会去了，今天轮窑厂重新发包，上一任承包人虽然交了大队2万的利润，可个我们家那是没得到什么好处。” 韩子年趁热打铁，“上一任承包人就只送了4次烟，每次两条。这一次因为初二就有人提着烟酒来拜年，还包了20张大团结在烟里。” 王云嫣继续说，“昨天就通知大家今天到轮窑厂现场办公，决定轮窑厂重新发包的事。” 他又望着洪振国说，振国哥，子玲姐，对不起，我爸开会还没回来，我哥和我嫂今天也去冯老屋拜年去了，我妈她非要去打牌，就我一个人在家。冷落你们啦。” 洪振国立刻说，“云嫣，不碍事，我们马上就要回去，还要到县里去。子年明天要上班了，他也要去铜安公交公司的经理那里去拜访一下。你忙吧，我们这就走啦。” 三人回到家，韩子玲把在王家遭遇到的冷遇，如实地跟韩中华和韩张氏说了 韩中华听后感慨万分，“财物是试金石，一试便知人情冷暖。” 韩张氏很无所谓地说：“还不是她去你那里送月子礼了，我才让你俩去拜一下年的，也好，今后就可以和他们少来往了，也省去一笔开支。” 洪振国立刻趁机说，“爸，妈，我明天准备回洪湾了，有些亲戚也还要去拜一下年。” 他又望着韩子玲，“子玲，你是怎么决定的？看这样子，明天可能又有大雪，山路又不一定通车。” 韩子玲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我还想陪陪我爸和妈，这样吧，我最迟在正月底回去。” 停了一下，洪振国又望着韩子年说：“子年，你也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公司的经理，现在正是企业改革的关键时期，你开的公交车，只要他一句话，这辆车就是你承包的，那这车不就成了你私人的物品吗？” 韩中华和韩子年都觉得洪振国说得很有道理，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拜访铜安公交公司的经理。 韩中华又望着洪振国说：“你觉得送什么礼品好呢？” 洪振国思索了一会儿，盘算着说：一辆公交车至少要十几万，普通的烟酒人家当然看不上，他稀缺的物品我们又不清楚，还是送现金比较实惠，我看就用人家送子年岳丈的礼一样，在香烟上做点文章，至于送多少，你俩看着办，不够我这里再垫付一些。” 韩子年很诚实，“我身上只有800，买点烟酒就剩不下多少了。” 洪振国马上说，“烟酒我来给你买，就送800也差不多。” 韩中华立刻不同意了，“烟酒你买给我的，在家里还有吧？在家里拿不就可以了？” 洪振国严肃地说道：“爸，我孝敬您的东西就不要转送他人了，你自己就不该去享受一点吗？” 说完，他马上去大坝前面的供销社买来了烟酒 一会儿，他要把韩子玲叫到房间里，嘱咐道：“生活上不要节省，你把这些装在身上。”说着，掏出了50张“大团结”递给了韩子玲，“我明天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 然后着重强调了一下“关于那块地的事，一定要守住秘密。千万保重好自己。” 韩子玲深情的望着洪中国，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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