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蛇睡着,萧阮把箱子悄悄抱出卧室,放到楼下客厅。 </p>
关了灯。 </p>
黑夜中,萧阮又开始做梦。 </p>
在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上,一个粉嘟嘟的幼童被一位美丽的女人抱在怀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旁边的男人在聚精会神开车。 </p>
忽然,从前方斜刺冲过来一辆面包车。 </p>
男人猛打方向盘,还是躲避不及,接着是剧烈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声响。 </p>
孩子被女人紧紧护在怀里,男人也在第一时间扑过来,挡在女人身前。 </p>
画面一转,白色的灵堂上挂起两幅黑白照片,失去女儿的老人几乎哭瞎了双眼。 </p>
事故里唯一幸存的孩子生活在常仙镇,被一个半瞎的老人抚养长大。 </p>
太阳照常升起。 </p>
萧阮醒过来,感到一阵眩晕。 </p>
他清晰地记得梦中的每一个场面,仿佛他真的度过了那样灰暗的童年时光。 </p>
更早地失去了双亲。 </p>
梦都是反的,现实中他的姥姥眼睛很好,父母恩爱。 </p>
他们陪伴到他长大。 </p>
指尖意外碰到一处冰凉,伤感情绪被打断。 </p>
萧阮伸手在被子里探了探,摸出一条睡得香喷喷的小蛇。 </p>
小白蛇眼睛半睁开,看到是熟悉的人类,又转而闭上,发出细小的呼噜声,毫无身为野生动物的警惕性。 </p>
因为梦境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 </p>
好笑眨了眨眼,伸出手指挠了挠小白蛇敞开的肚皮。 </p>
白蛇的尾巴尖跟着晃了晃。 </p>
下了楼,从冰箱底层翻出一袋子速冻水饺,是猪肉灌汤馅的,放进锅中煮着。 </p>
转身去洗漱,白蛇一扭一扭跟在他的脚边。 </p>
直到扫地机器人转过来,白蛇扭过头,看到奇怪的白色圆盘一样的东西,伸出奇怪的牙齿,追着要咬祂,顿时吓了一跳。 </p>
蛇尾巴劈在机子上,扫地机器人转了个方向,刚好卡住门框边。 </p>
机器人发出滴滴的报警声,红色信号灯在白色圆盘上一闪一闪。 </p>
萧阮顺路踢了踢机器外壳,把机器人推开。 </p>
“去扫那边。” </p>
白色的圆盘很听话,就真的移过去了。 </p>
白蛇惊奇地观察了会儿,转过头,黯然看向萧阮。 </p>
软软家里竟然还住着这个丑东西。 </p>
白身体,红眼睛,分明跟蛇长得一毛一样。 </p>
祂知道的,人类的喜好总是相似,软软就是喜欢像祂这样白白的。 </p>
明明是祂先和软软做朋友的,却被一个矮胖子抢先住进来。 </p>
白蛇心里酸溜溜。 </p>
都怪祂和软软分开得太久了,不能怪软软。 </p>
转而凶巴巴盯着白色罪魁祸首。 </p>
之后经常,在机器人转过来的时候用力挤走,严防死守,不准它靠近人类。 </p>
萧阮哪里知道小白蛇心里翻江倒海的醋意,一直以为蛇是在逗机器人玩。 </p>
洗完脸,饺子也差不多熟了。 </p>
冰箱突然被打开,小白蛇跟着到了厨房,爬上冰箱边的柜台,学着人类用尾巴扒开冰箱门,半条身体挤进去。 </p>
嘶嘶~好奇怪的箱子,里面和下雪天一样。 </p>
萧阮猜想,小白蛇是不是饿了,在找吃的。 </p>
饺子出锅,萧阮先盛出来,凉一凉,又把煮好的鸡蛋拿去冲凉水。 </p>
这是给蛇准备的食物,小蛇可没办法一口吞下整个鸡蛋。 </p>
白蛇蹲在水池边看着他动作,看到萧阮手一伸,水突然冒出来,又突然消失,白蛇伸出头探过水龙头的下方,没有水出来。 </p>
十分震惊。 </p>
所以,软软离开这么久,其实是学魔法去了,以前人类还只会操控火,现在已经能够操控水了? </p>
萧阮好笑地看着白蛇在池子里来回晃动,趁着蛇脑袋刚好在水龙头下面的时候,打开了水龙头。 </p>
兜头淋下一股凉水,蛇脑袋在水龙头下冲着,水流像瀑布一样落下,叫白蛇感受到什么叫醍醐灌顶。 </p>
傻乎乎抬头看着恶作剧的那个人。 </p>
“抱歉!”萧阮一脸正直,低声道歉,抿着唇极力掩住嘴角的笑意。 </p>
水马上就被关上,白蛇发现了关窍,祂有样学样,用尾巴缠住龙头,一扭动,力度过猛,水龙头被开到最大,哗啦一下全出来。 </p>
由于白蛇挤在龙头下,池子面前人正好被溅了一脸的水,免费洗了个脸。 </p>
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水珠滴落,萧阮倾身手忙脚乱关掉水龙头,懊恼地找来毛巾擦干滴水的头发。 </p>
白蛇一脸无辜。 </p>
萧阮哭笑不得,没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他当然知道小白蛇不是故意的。 </p>
不打算继续逗蛇了,用半干的毛巾替淋湿的白蛇也擦了擦。 </p>
软乎乎的毛巾把小蛇从头揉到尾,擦完,滑着凳子移到餐桌边,呼唤:“过来。” </p>
白蛇顺着桌腿爬到桌面上去,一条蛇差不多一个盘子大,萧阮把浸冷后掰开放在盘子里的鸡蛋碎推到小白蛇面前,“吃吧。” </p>
萧阮埋头吃饺子,再一抬眼,看见对方盘子里空空如也,白蛇正眼巴巴地瞧着他碗里的饺子,眼神直勾勾的,一看就馋得慌。 </p>
但又,乖得不得了,都不往他这边挤,不抢食,就只会安安静静地巴望着。 </p>
萧阮被看得不好意思吃独食,也知道蛇应该是不能吃面食,饺子馅都是肉,大概能吃一点的。 </p>
禁不住白蛇的眼神,用筷子扒拉出一小块肉馅,递到白蛇嘴边。 </p>
“要尝尝吗?” </p>
白蛇真的张开嘴巴,含住筷子,把肉馅吞了进去,咕嘟咽下去。 </p>
也不知道,蛇舌头能不能尝出味道,他看到两颗红宝石亮了亮。 </p>
萧阮换了双筷子,又倒了碟醋,继续吃。 </p>
白蛇期待盯着,萧阮没继续喂,毕竟人类的食物,蛇吃多了不好。 </p>
剩下最后半粒饺子的时候,萧阮又去蘸醋,一个没夹稳,呲溜从醋碟里滑溜出来,掉在了桌子上。 </p>
萧阮想夹起来扔掉,哪知道,白蛇比他的动作还快,脖子一伸,呲溜,蘸满醋饺子,就叼在嘴里。 </p>
饺子比蛇脑袋还大,卡在脖子上,样子十分滑稽。 </p>
整个蛇身子扭曲了一瞬,硬是没有被吐出来,萧阮都来不及去抠出来,就被小白蛇吞下去了。 </p>
这是软软给蛇次的,以前软软就会把自己宝贝的东西分享给祂一半,就像那种叫做辣条的神奇食物。 </p>
好辣好辣,蛇和软软都被辣得眼泪汪汪。 </p>
但下次还要。 </p>
信子来回从蛇吻里急促伸缩,尾巴扭动得厉害,看样子是被醋倒了,萧阮急忙给它接了碗水,白蛇低头咕噜噜地吞水。 </p>
看得萧阮既心疼,又好笑,观察白蛇身体没出现什么状况,才放下心来。 </p>
收拾好厨房的碗碟,他回到客厅,斜靠沙发上玩手机,白蛇看萧阮专心盯着发光的盒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半个身子顺溜上沙发,爬到人身上,凑近去瞧。 </p>
祂看到上面显示了很多文字,以前,人类在给祂建造的神庙的墙上刻了好多,密密麻麻。 </p>
让蛇觉得害怕。 </p>
小白蛇温顺地趴伏在人类的腿间,任由对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身躯,整齐排列的白色鳞片反射出漂亮的光泽。 </p>
被萧阮抚摸得舒服地打了个哈欠,粉色的口腔张开,露出可爱的信子,以及一排排细碎像白玉一样半透明的小牙齿。 </p>
不动的时候,像是一尊洁白无瑕的瓷器,上面镶嵌着两粒,鲜红的玛瑙,让人想当作艺术品珍藏起来。 </p>
萧阮头一次认识到,蛇这类生物,也可以用美丽这个词汇来形容。 </p>
一晃眼,日暮西垂,给天边镀了层金光。 </p>
他抬起头向山顶上望去,红色的落日如同一颗朱丹,刚巧落在常山酷似蛇头的地方。 </p>
巨蛇衔珠,也是当地一知名景观。 </p>
想必,常山里有蛇神的传闻就是这样来的。 </p>
许是昨天夜里做的梦太累,他今天格外疲倦,很快冲洗完,换一身干净宽松的睡衣,打算早点休息。 </p>
第4章 黑色的神明(四) </p>
萧阮把着楼梯扶手,踏上有些年代感的木质楼梯,慢悠悠爬上楼,挪进卧室。 </p>
他的卧室不大,没什么陈列,墙边靠着一扇衣柜,中间摆着一张木床。 </p>
刚挨上床,掀开被子一看,白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进来的。 </p>
“出去,我要睡觉了。” </p>
萧阮从床上跳起来,扶着门,往楼下指了指是,白蛇歪着脑袋卖萌,装作一脸听不懂,他伸手准备抓蛇,白蛇呲溜钻到了床底下。 </p>
萧阮哑然失笑,他觉得白蛇过分聪明,应该是能听懂了他的话。 </p>
分明故意在装傻,赖着不肯走。 </p>
“出来。” </p>
对着床底又唤了几声,一点动静都无。 </p>
僵持不下,萧阮叹了口气,起身向外面走去,原本躲在床底的小白蛇也爬出来,跟在人类身后。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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