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谁合适呢？</p>
原本天下兵马，由太傅杨秋皓统领。</p>
自从杨秋皓被收监，由他提拔任用的嫡系部将，已经不能再委以重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但却不能贸然任用新的统帅。</p>
朝臣们一面思量合适人选，一面低声商量。</p>
不多久，丞相成坚出列，举荐原本镇守并州的车骑将军卫燃代领北部大将军职务，率领三十万军开拔，前往西北。</p>
卫燃有抗击匈奴的经验，又跟杨秋皓毫无干系，派他去，很合适。</p>
立刻有朝臣附议，请皇帝决断。</p>
然而皇帝紧锁眉头，迟迟不语。</p>
大殿内陷入沉寂。</p>
檀香、佩兰、麝香调配而成的香料在九足龙鼎中徐徐燃烧，气味不大，却足以提神醒脑。</p>
诸位大臣揣测圣意，立刻有人驳斥说车骑将军卫燃不合适，应该换成别人。</p>
至于谁……</p>
已经有站在晋王刘礼身边的朝臣轻轻碰触刘礼的衣袖。</p>
这是个好机会！</p>
晋王虽得皇帝器重，却并无可以颂扬的功绩。这让他距离太子之位，始终差了一步。</p>
北阻匈奴，守护河山，是足以青史留名的功绩。待他日凯旋，便可为主东宫了。</p>
刘礼无奈，只能出列请旨。</p>
他当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朝臣是什么意思。</p>
但他不想出征。</p>
得到太子之位，很难吗？非要九死一生跑去战场？</p>
等他回来，说不定沈连翘都已经嫁给孔佑，生下孩子了。</p>
“禀报父皇，”刘礼跪地道，“儿臣举荐兄长刘琅。邙山一役，儿臣方知兄长精通兵法谋略。如此将才，如果不用，岂不是我大周的损失吗？”</p>
听到刘礼这么说，皇帝的神情更加冰冷。他静静地坐着，冕冠上的十二排玉珠却在剧烈地抖动。</p>
真是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p>
不知道为父分忧，反而要把武器送到敌人手里。那可是大将军，是要带领兵马北上拒敌的。若赢了，会得百姓拥护。若输了，这江山可就毁于一旦。</p>
无论是哪种结果，皇帝都不希望刘琅去。</p>
他定定地看着刘礼，希望在自己忍不住摔出镇纸前，这不肖子能收回请旨。</p>
幸而，刘礼虽然并未收回请旨，但御史大夫魏光嗣直接上前驳斥。</p>
“万万不可！”他举起笏板道，“其一，邙山之战或许只是侥幸胜了，杨啸也并非匈奴单于；其二，为将之道，重在‘智勇双全’。世子爷并非精于武艺，单有智谋，不足以服众；其三，世子乃先太子唯一的骨血，若战死沙场，朝廷无法对先太子交代。”</p>
魏光嗣言辞凿凿条理清楚，说完这话，又恭敬道：“微臣倒觉得，可以派卫燃领兵，由晋王任副将协助。晋王殿下通天之才，必然可以击退匈奴，立下不世之功！”</p>
朝臣们忍不住抬头看看魏光嗣。</p>
通天之才？不世之功？</p>
御史中丞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p>
一些朝臣不由得对魏光嗣哼声冷笑，另一些朝臣，则仔细反思了一遍自己晋升不够快的原因。</p>
朝事议到此时，皇帝才开口说话。</p>
“魏卿的举荐，孤倒觉得稳妥。”</p>
由经验丰富的将军领兵，刘礼跟随作为副将，既无需对战事成败负责，又能在大胜时分得军功。</p>
很妥当。</p>
皇帝咂摸着魏光嗣话里的意思，眼中精光迸射，看向刘礼道：“怎么？晋王殿下不愿意为朝廷尽心吗？”</p>
“儿臣岂敢？”刘礼叩头道，“儿臣自认才疏学浅不善领兵。”</p>
“晋王殿下过谦啦。”京兆府府尹汤瑞立刻道，“晋王殿下有勇有谋，是善战之才。”</p>
“既然如此，”刘礼在心中骂着魏光嗣和汤瑞，低头道，“儿臣求请兄长同任副将，与儿臣同去同归，为国效力。”</p>
同去可以，至于能不能同归……</p>
皇帝的手重重拍在御案上，点头道：“如此甚好！”</p>
散朝时，魏光嗣离开得有些晚。</p>
同样有些慢的丞相成坚经过他面前时，有意无意看了魏光嗣一眼。</p>
魏光嗣立刻拱手作揖。</p>
四周无人，成坚随口说道：“魏中丞到底是想让世子去，还是不想让世子去呢？”</p>
“自然是不想！”魏光嗣正色道，“下官以为，邙山之战只是巧胜而已，世子的能耐，不足晋王殿下十分之一。”</p>
还在拍马屁啊？</p>
成坚摇了摇头，越过魏光嗣向前走去。</p>
他总觉得，若不是魏光嗣三条原因的其中一条，皇帝是不会松口让刘琅领军北上的。</p>
这个魏光嗣，有点意思。</p>
早朝过后，中枢很快拟旨，再送到御案前由皇帝过目。</p>
朱笔挥过，玉玺盖上，这件抗击匈奴的大事，就定下来了。</p>
消息很快传到世子府。 正在金楼做事的沈连翘听说，也跑了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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