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接下来

接下来，我会想…… 都快过中国年了，还想什么嘛？ 脑子里，那个经常跟我作怼的女妖精像是沉寂了三生三世那么久一样，突然活了过来，开始发声跟我作怼。 按理说，在我本就不大的圈子世界里，有一个经常跟我打交道的人，在失踪了很久很久之后，现在突然回来；或是我原先觉得她已经死了，现在她却又冷不丁地活了过来，并跟我在说话的时候，我肯定会激动会热情得有所表示才对吧…… 可是，我却表现得在她看来像一潭死水似的懒得不去理她！ 为什么懒得不去理她？ 是因为“在我孤苦无依与世隔绝的时候，我跟风，我跟月，我跟天上的云和地上爬行的蚂蚁等等所有的还能理睬我的一切，曾经还许过愿、发过誓？”…… 是因为“我被带到这十千山看守所后，已经习惯了外面原先那个圈子的不理不睬……包括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或者说跟自己经常作怼的这个女妖精，也都对我表现得不理不睬，从而让我见识、品尽了人间势态的阴凉和悲催？”…… 是因为“到这十千山看守所两个月后，那种“求助无门，无门求助”的失落和无奈……使我习惯了这里的孤苦无依？和我叫我自己去接受了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所谓的认命…… 其实，我知道，我在只有或者只能跟风、跟月、跟天上的白云，甚至在只有或者只能跟地上的蚂蚁许愿、发誓的时候，我便已经想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我自己可能已经被世人、被外面的人给彻底抛弃了！ 因为一个只有或者只能跟风、跟月、跟天上的云和地上爬行的蚂蚁，才能打上交道的人，算得上就是被抛弃了，真真的被抛弃了！ 何况，即便是地上爬行的蚂蚁离我最近，它也不是经常能来或者愿意来，我也不是想见它便能见上它！孤苦已经成为了自己在这十千山看守所里面的人生常态！ 一切，于我而言，都开始变得奢侈了起来。 奢侈得在奢侈的境域里所许的愿和发的誓，不知道还算得上算不上“愿”和“誓”？ 其实，到十千山看守所的时候，我想象过无数的人和无数种可能： 希望到这里只是暂时，外面的所有的圈子和圈子里的所有的人都在关心着我，和为了我能脱困或所处的境地能变得稍微好一点再好一点更好一点而上天窜地！ 希望到这里还能遇见对我还算客气、还算好，甚至是能遇见“刚开始见了找还算同情我的，然后渐变为欣赏我了”的警官！ 希望监室里面的各种类型的被看管犯对我还箅好，甚至对我居然还非常好的好事能落在我的身上！ 希望去到监室的时候，能有自己的床、自己的被子、自己的牙膏牙刷和牙缸，能有自己的卫生巾、卫生纸，能有自己的饭碗和匙子，能有自己的用来洗脸的毛巾和用来洗澡的毛巾……总之，就是能有自己基本的生活习惯！ 可是，这里的我，去哪里找自己的生活习惯？哪里又还能让我找到自己的生活习惯？即便我苦苦找寻的只是最基本的生活习惯，或者说苦苦找寻的是生活应该具有的最简单的样子！ …… 希望是暂时的！可，不知道“暂时”都像“借款到期后，需要展期”一样而展期了多少个“暂时”？ 甚至，就在希望外面所有的圈子和圈子里面所有的人，为了我能如何如何地上天窜地的时候，我却发现那些个圈子和圈子里面的人，还真是上了天窜进了地……不仅没有一丁点儿信息传递给我，而且还好像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全然不见了！ 希望能遇见好一点的人！可，又有谁在面对“疑似犯罪或已经犯了罪”的人时，会“一见钟情”？ 希望同监室的被看管犯都能对我好！可是，我敢要那些“杀了人、吸过毒、偷了人、带过妹子、得了艾滋病的，甚至整天在黑道上混的纹了身”的人对我好吗？ 希望有自己的床？ 切，指定给我的能有半张床就不错了！ 不然的话，去监室里的过道上，甚至是只能去过道上近茅坑的地儿，然后睡在白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踩过的水磨石之上，再然后“天作被、地当床”了度春宵！ 希望能有自己的“牙膏牙刷和牙缸，能有自己的卫生巾、卫生纸，能够有自己的饭碗和匙子，能有自己的用来洗脸的毛巾和用来洗澡的毛巾”！ 希望了这么多！可是，我却是等到了现在，都还没有自己的牙刷！ 两个多月了！我到十千山看守所，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两个多月来的每一天，我居然在很羡慕这里面的其他人“用食指套在牙刷柄的头头上，去代替全都被折断了的牙刷柄”刷牙。 至于，牙刷柄为什么都要被折断了之后才可以被允许使用？ 据说那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这里的人自残！ 所以，进到这里来的牙刷，其所有的牙刷柄都必须被折断，或者所有的人都必须去用一种特制的须用食指套在里面的那种套管牙刷“刷牙”。 ……连牙刷都不可以选择？似乎是已经很不幸了！ 可我，却羡慕旁人的这种不可以选择和不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到这里比那些“旁人”去得晚了一些，在套管牙刷或者叫做手指的牙刷的数量有限的情况下，或在“数量有，却被旁人存藏了起来，以方便那些个旁人她们自己隔两个月、三个月，可以更换一支新的牙刷”情况下，我只得操起自己的食指，把它当作是牙刷，伸到嘴里去刷牙…… 我不知道，用手指刷牙刷了两个月后，还得再刷几个月？ 或许，再刷四个月吧…… 希望似是破灭了…… 希望似是彻底地没有一丝丝的希望了…… 在经历了一番番挣扎和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确认之后，我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希望自己可以去理解一下自己，自己可以去帮帮自己！ 就像那些身处大山深处的人们，在踮起脚尖去看山外的世界，却因为山的外面是山和山的外面还是山，而终被山的海洋给遮住了视野一样，而只得先把脚跟着了地，然后把眼睛往回收，最后只盯着眼前的这座山，并只去探究眼前的这座山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而不惶他顾了…… 别的，就算了吧！因为人家总能找寻出这样而或那样的理由…… 至于自己，似乎是没有理由不去理解和帮一下自己的！ 可，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却始终没有去理解、去帮一下我！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或许，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也理解不了我和我的懊悔吧！ 或许，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因为理解不了我，所以就不去帮帮我，甚至是去帮一下我了！ 按常理来说，理解不了！就应该是有意见，甚至是生气了吧？ 可，平日里就是个爆脾气，动不动就会生气的，跟别人，也跟自己经常作怼的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到了这里，居然连生气、发脾气都不敢？居然连生气、发脾气都没有…… 如此，岂能还有他想？ 所以，我习惯了到这十千山看守所两个月后的那种“求助无门，无门求助”的失落和无奈，习惯了这里的孤苦无依，习惯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所谓的认命…… 如此，岂能还有他想？ 所以，在我于自个的心里自言自语“接下来，我会想……”的时候，我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因为实在看不惯我了而作怼我了一句“都快过中国年了，还想什么嘛？” “还想什么嘛？”哼，我要你管？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你不是不管我了吗？现在，你还管我干什么？我懒得理你！ 说完，我便真的表现得在她看来像一潭死水似的懒得不去理她！ 然后…… 然后，我继续去想我的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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