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厘缓过劲儿，打算找处水源洗把脸，刚撩开门帘，夜风便将柴火烤热的熟香送到他鼻子底下。是滴油肉脂混合着香料的味道，勾得远处的兽嚎都凄厉不少。</p>
苍厘许久未进食，这一照面竟有些晕了。他揉揉额角，就听贺佳蹬蹬傻笑着凑上来，“大人，前面在烤羊，我从羊头上偷了一把香菜，放在汤里了，入味！”</p>
贺佳手中捧着食碟，上面摆着一碗羊汤。苍厘借着远处的灯火一瞥，发现碗里头清清荡荡，居然连一星肉沫都没有。</p>
“……开饭了？”</p>
“是，开饭了。大人您先喝汤，不够了我再去盛。”</p>
“……其他人也是汤么？”</p>
“啊这……”贺佳愣了愣，“都有汤的。”</p>
都有汤，肉就不一定了。苍厘端起汤碗，尝了一口，又默默吐掉，“没放盐。”</p>
“啊？可能是端得太急，卢师傅还没来得及放。”贺佳小脸一红，“大人稍等，我这就去……”</p>
“不必，我同你一起。”苍厘面色淡淡，语气不容置疑。</p>
贺佳迟疑着应了一声，心中苦闷。本以为这次分不到接引差使，只能做个看帐人，谁知居然真有使君分给自己。接一个使君等于多一枚金珠，贺佳心中别提多开心了。可这位大人看上去不太好相与，刚见面就用一包银子给了应堂先生一记下马威，眼下又想借着没盐的肉汤搞事。</p>
他有点害怕，“大人，烹宰的地方脏乱，其他使君大人都在帐中饮食，您去了……”</p>
苍厘笑了笑，“岂不是正好。”</p>
“你又要去作甚？”鼻烟壶憋了一天，此时忍不住道，“识相就安静点吧！人家能让你入帐没有当场劝回，已经算给面子了。汤不够喝可以自己去找吃食，没必要抢别人的。”</p>
“还会有人被劝回么。”苍厘道，“我以为天雍府来者不拒。”</p>
贺佳吓了一跳，“是是啊，录名也算初评。要是品次不足，先生是不会受礼的。但一般来说，劝回之事都不会出现，毕竟圣阙大典百年一遇，各家的礼物都是精心准备了多年，生怕被其他家比下去……”</p>
小童越说声音越小，面色愈益惶恐，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的嘴缝起来。</p>
苍厘却是面色如常，“那么复评呢？”</p>
“啊？复评？”</p>
“我的意思是——录名之后所得的待遇，还会再次变动么？”</p>
这个问题简直闻所未闻。贺佳梗了一梗，摸摸脑袋，“这我真的不清楚了，我去问问先生……”</p>
他撒腿就跑，却被一把兜住后领，鹌鹑蛋子似的扯了回来，“不急，先带我去烹宰的地方。”</p>
贺佳欲哭无泪，又听苍厘若有所思道：“退出大典的条件是丢弃或销毁使者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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