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班，班长带着师傅们都出去抢修了，心郝村一个进水管爆了，所里还挺清净的。 本想浑水摸鱼度过一天的。 但是所长出来说道：“王杰冠，你跟我去一趟银行。” 王杰冠有点意外。 但是还是跟着所长去了。 自从上次范局长来过以后，自己好像在他眼里，有点存在感了，出入也愿意带上自己。 这是一件好事情。 说明自己有点地位了。 乌鸡镇上有且只有一个农行，离供水所大概800米左右，所长让王杰冠拿上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然后来那个人就骑摩托车过去了。 坐在摩托车后面，吹着凉风，王杰冠心里有点疑惑，这去银行去要干嘛，还拿一个黑色的袋子，到了银行才知道，所长是要取钱。 原来局里今天把管网改造项目的资金打进来了，这年头资金管理还是挺随便的，每一个项目的钱都是财务直接打到供水所一个账户，再由所长把钱取出去交给施工队的。 年终奖也是这样发的。 所以公司到了年终的时候，大家会拿个包回来上班。 这种钱在手的感觉和那种冷冰冰的数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往后几年，这种模式就变了。 因为太不安全了。 乡镇的银行就这一间，办理的人很多，大厅里面都挤满了人群，王杰冠本来以为要等很久，谁知道所长直接找到了他们一个经理，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经理就把他带进去，优先服务了。 其他老百姓看着这一幕，眼神无比的嫉妒，有人开始质疑了：“为什么他能插队？”后面的人也对着王杰冠指指点点，说得王杰冠都有点惭愧。 不过有人非常的贴心，出口安慰身边的人，无奈地道：“人家是，你没办法的，人家动不动就是几十几百万的，你有嘛。” 果然，这些人，没话说了。 人家是，你没办法。 这个世界说生而平等，其实并不是，当你是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为他们服务的，规则都是他们来制定的，说什么人不分贵贱，是一句空话了。 现在的银行办事效率还挺高的，不喜欢证明你是谁，也不用解释钱哪来的，要拿去干嘛，所以所长很快就取出了这一期的工程款，一共28万。 看着一堆的钱，王杰冠有点懵逼，在所长的催促下，全部装进了塑料袋里。 出门的时候，王杰冠十分的紧张，因为上辈子还有这辈子，自己身上都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走路的时候，王杰冠也会紧紧地把袋口捏住，左右四顾，十分惶恐。 车启动，王杰冠死死抱住钱袋子坐在车后，脑海中全是钱的影子。 原来抱住这么多钱是这样的感觉。 太舒服了。 自己一定要赚钱。 回到所里，所长二话不说，直接把钱袋子拿进了自己办公室，王杰冠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想起刚才一袋钱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双手搓了一下，意犹未尽。 过了一会。 施工队丁总风风火火高高兴兴地来了。 这个家伙来的时候，也背了一个黑袋，跟王杰冠打了一个招呼又递了一根华子过来，王杰冠摆摆手表示不抽烟，他笑了一下，然后十分迅捷就钻进了所长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他就背着袋子，小心翼翼地走了。 没毛病，这都是丁总的工程款，他拿走是十分合理的，不过感觉没有自己拿过来的重。 又过大概半个小时。 所长突然拿了一个红包出来了。 扔在自己桌上。 “收好了。” 王杰冠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辛苦费。 “不要跟别人说，其他人都没有。” 王杰冠不置可否，等所长进去偷偷地打开看了一下，一千块。 要知道他现在的工资也就才两千块。 这活真好干的。 又过了一会，所长又拿了一份报告出来交给王杰冠：“王杰冠，这份是我所这个月的报销单，你拿去给李局，他如果不在，就直接拿回来吧，千万别给其他人了。” “所长，亮哥不是下午去大楼学习吗，给他去就好了。” “不用了，就你去。”所长强调了一下，也难得所长这么坚持。 “哦，好的。” 王杰冠接过了材料，总感觉哪里不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是用信封包装好的，外面还用胶水和订书机密封了，挺严实，指明是给李局的材料。 不过拿在手里，总感觉不对劲。 感觉有点沉。 在回大楼的路上。 王杰冠越想越不对劲。 因为按照正常的流程来说，所有上交给局领导的材料，都是先交给办公室整理好，然后才上报给局领导的，今天所长直接让他交给领导，这是什么操作。 而且如果领导不在，还让自己拿回来，而不是直接放在外面的信箱。 为什么这么谨慎？ 还有一个就是，所长平时让送文件资料什么的，都是让班长或者亮去送的，怎么今天非要让他去送？难道说真的是因为自己长得有点帅？ 王杰冠想了一下，一个冒头闪过，手也不闲着，用修长的中指，一寸寸地捏这个密封完美的文件袋。 这手感，啧啧啧，说真的，很熟悉，里面有一部分凸起，长方形，有点硬，虽然是用报纸包起来了，可以肯定，是一沓一沓的。 卧槽！！ 如果没猜错，这分明就很像刚才自己从银行抱回来的东西。 这尼玛，所长这是要干嘛。 给李局送人情？ 也合理，李局是分管供水所的。 但是为什么不给范局送，难道说所长和范局交情不好？ 想不通，还有就是为什么让自己去送。 就这么相信我？ 不怕我举报？ 不对，所以说刚才的那一千块，是跑路费？自己既然收了钱，他自然就不怕自己去举报了，狗日的。 这样做，自己算不算是同流合污，到时候真的被什么纪委查到了，自己算不算行贿受贿的帮凶? 哇，好难啊。 王杰冠真的觉得自己七上八下的。 不知所措。 纠结了一会，王杰冠又想明白了。 王杰冠觉得，只要自己不打开，问题应该就不大了吧，反正自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我只是给领导送一份报销的材料而已。 这完全就是职责范围，本人如何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终于到了大楼。 龙头水务局大楼挺气派的，门口搞得跟个博物馆一样，两只狮子一睁一闭，威严十足，进去以后有一面巨大的琉璃的玻璃，上书：龙头水务。 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办公室的李晓红，她今天穿了个制服，还挺好看的，就是身材平了点。 “王杰冠，这么巧。”李晓红见到王杰冠还挺开心的，毕竟公司这么帅的小师弟很难得了。 “确实有点巧。”王杰冠回答。 “来大楼干嘛？送材料？”李晓红很好心地问道，脸都凑了过来。 “嗯，是的。”王杰冠条件反射往后躲。 “昨晚跑这么快干嘛，蛋糕都没吃，一点都不尽兴。”李晓红责备道。 “我习惯早睡早起的。” “我信你个鬼，肯定是有其他局了吧，敏君师妹以为你掉在厕所了，可找你半天，最后发现你竟然不打招呼就走了很失落，不过人家还是给你带了蛋糕回去，你可真够意思的。” 王杰冠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情况，心里倒是有点愧疚，确实昨晚不应该太过小气的，可能自己真的不想看到那个林阳在装逼吧。 “我到了，改天再聊。”王杰冠到了7楼，很快就来到了李局的办公室，七上八下，领导办公室都是很好找的。 轻轻地敲了门三下，不多不少，然后等着。 “进来。” 王杰冠这才推门走了进去，办公室的董主任刚好也在里面，应该是和李局长商讨事情，王杰冠也就很知趣地站在门边等着。 没多久，董主任汇报完了工作，就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王杰冠，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很迷人的笑，然后就扭着大胯走了出去。 “李局，我是乌鸡所的王杰冠，这是我们李所长让我给你的材料。” 王杰冠赶紧把目标抽回来，说明了来意，并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李局盯住文件袋，随口问道：“什么东西。” 王杰冠有点紧张，嘴巴一下就干干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是的，这一刻，王杰冠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所长贿赂李局，到底是第一次还是第n次。 如果是第一次，妈的，自己就他妈的傻逼了。 试想一下，要是李局拒收那还好，自己直接带回去就行了，可是他要是打开了以后，发现是那种东西，直接喊人或者移交公司的监察委，那怎么办，自己会不会万劫不复？ 妈的。 这个狗日的所长，完全就把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这钱这文件袋，也没有署名，到时候他来个不认账，全推在自己身上，自己还真的奈何不了他。 越想，王杰冠越害怕。 李局终于把文件袋拿了起来，居然很自然地打开袋口，他先是瞄了一下，然后用手放进去摸了一下，突然整个人好像触电，脸愣了一下，整个人也停住了。 这个时间大概有21s左右。 王杰冠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慢慢抬头看着王杰冠，眼神中有一种威严，看得王杰冠有点心慌。 但是很快，李局长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直接把文件袋扔进了抽屉里，然后做好用一种淡淡的口吻说道：“你是乌鸡所的王杰冠？” 王杰冠：“是的。” “上次给我们范局的稿子是你写的把，很不错啊，都上了省公司了。” 王杰冠背脊都出汗：“不是我的功劳，我们所长帮我改了的。” “李斌？他什么水平我清楚，初中鸡，让他写个请假条都费劲，还写稿子呢。” 看来李局还是很了解他下面的人。 “运气好而已。” 王杰冠也不敢乱说话了，只能开口恭维他。 李局长笑道：“什么时候帮我写几篇啊。” 王杰冠心想你得御用写手不是林阳吗，你找我干嘛、 “李局你有需要，尽管吩咐就好。” 说到这里，李局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市局人资打来的，我们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大概是李局履历缺少这个创新项目，所以导致他无法成为领军专家之类的。 听完了以后王杰冠若有所思。 李局长倒是没有纠结，看王杰冠有点走神，就开口问道：“你在乌鸡所怎么样。” 王杰冠知道领导关心你得情况，并不一定是真的关心你，可能只是想找你办事罢了。 “还行，就是忙一点，几乎每天都要加班。” 王杰冠其实不算很忙，但是必须说自己很忙，不然领导就不会让你舒服的。 “嗯，年轻人做多点是好事，不要抱怨。” 王杰冠继续说道：“我倒是不怕加班，就是怕那些重复的工作，我这个人喜欢挑战的。” 李局果然上钩了：“那你可以搞搞这个创新啊，公司这一块现在很缺人，你要是能够搞出来一点东西来，对你职业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李局，这个创新我其实已经有不少想法了的，比如这个可视化的水管，还有这个地下巡逻仪等 就是不知道怎么申报材料吧。” 王杰冠知道，这是自己和李局建立关系的第一步。 李局一听，马上就坐直身板问道：“想法不错，你要是能搞出来，我肯定是全力支持你。” 确实整个大环境都在提倡创新，现在公司对创新项目越来越重视了，有前世经验的王杰冠其实有不少想法，但是也知道这方面要搞起来，肯定要领导的帮助。 而李局也有这个需要。 各取所需罢了。 “不过我只会搞项目，流程方面不熟悉，申报什么的都不懂啊，到时候怕通不过啊。”王杰冠说道 “你到时候写好了项目来找我，我帮你走走关系。” “谢谢李局支持。” “嗯，加油吧。” 说得差不多了，王杰冠准备告辞，李局又来一句：“你回去跟你所长说一下，让他注意点。” 王杰冠也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回去跟所长传达了以后。 所长脸色只是有点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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