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人都知道的“特权”

因为答应了吴敏君组队搞这个qc项目，王杰冠和吴敏君的联系又日渐多了起来，两人就算是正常上班也会经常在手机上发信息。 一开始只是项目的问题。 后面就什么都聊了。 连她什么时候大姨妈都会告诉王杰冠。 王杰冠一般让她多喝水。 她就会吐槽男人都是一个样。 当然，她也会跟王杰冠经常吐槽她的工作有多苦逼，吃饭的时候也会照片分享过来，反正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了，有一种朋友以上，但是恋人以下的感觉。 王杰冠对她确实有好感，也想跟他们来一个身体上的交流，毕竟她这么大，人也不错，真的不知道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不过自己也没有做什么表白这种愚蠢的事情。 作为一个重生者，清楚知道“表白”这种东西，只是胜利者发起冲锋的号角，是锦上添花才有用的。 而且表白了，就会让人有拒绝的机会。 反正你如果不急，就在外面一直蹭，总有机会进去的。 当然了，这段时间，也由于自己的小说的大卖，有几个人上了白银盟，现在自己的书已经稳居某点月票榜以及销售榜的前三名。 简直骇人听闻。 王杰冠整个人焕发了第二春，每天虽然只是睡了三四个小时，但是依然是冲劲十足。 毕竟每天日进斗金。 刚好今天发了工资，自己这个岗位实习期的工资是2315元，但是刚好自己的稿费也发了，因为上架收费字数不多，但是自己的稿费已经高达多。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自己又觉得。 这逼班，不上也罢了了。 所以王杰冠在公司完全是无欲无求了。 转眼间，到了这个元旦假期。 王杰冠跟所长又请了两天的假，回了一次家。 本来所长是不想批准的，但是王杰冠找了一个很可靠的理由，那就是自己的爷爷病重了，自己必须回去看看，所长听了以后，也只能答应了。 他并不知道，其实自己的爷爷，好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感谢爷爷。 这是重生以来，王杰冠第一次回家。 其实自己的家并不远，就在自己这个县里，路途大概五十来公里，不过自己上辈子，一直都不太喜欢回家，除了过年，其他时间一律都不回去了。 你如果要问为什么，应该就是因为混得不好吧。 其实为人子女的，谁都知道自己父母其实并不在意你有多牛逼，事业多么成功的，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多点回去陪陪他们就好了。 可是男人是宇宙最为要脸面的一种生物。 他们永远觉得，混不好，就丢人，没脸面回去。 王杰冠从小就展现了过人天赋，读书好，撒尿也比别人尿得远。 在学生的期间，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还是村里第一个比较好的本科大学生，是父母的骄傲，是村里的希望，他们也对王杰冠寄予了厚望。 上辈子，毕业后，王杰冠顺利进入了水务公司，父母高兴坏了，在他们看来，儿子已经是人中龙凤，人生赢家，他们经常在亲戚邻居面前吹嘘王杰冠，说儿子月入几万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过得并不好，别说几万，过万都不可能的，两千块的可怜工资，其实就算是一个供水所的所长，如果他纯靠死工资不搞灰色的、黑色的收入，月入过万都很难。 当然了，在这个水务蓬勃发展的时代，一个所长，如果胆子够大，确实能赚不少的。 想一想一百米水管敢报一千米就知道了。 真是应了那一句：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啊。 这次回家之前，王杰冠特意去了超市，买了好多东西，衣服鞋子，还有一堆的补品，还特意给父亲买了一条烟，现在小说赚了钱，自己也不是很在乎了。 不过在动身之前，王杰冠还是觉得东西太过单薄了，没有那种满载而归的感觉，于是又把单位发的洗衣粉，洗发露，洗衣液统统打包好带了回去。 其实带这么多的东西，并不是说王杰冠多想孝敬父母，他其实知道父母并不喜欢自己乱花钱，东西越多父母或许就越不高兴了，可是不带上这些东西回去，王杰冠会觉得心里很虚，回到村口就很胆怯。 所以这些东西不单是为了父母，其实也是满足王杰冠那个病态一样的虚荣心，让他觉得是“荣归”故里，光宗耀祖，让人觉得他混得很好。 由于东西有点多，王杰冠又去租了一台车，这年头开车回家，威风更加牛逼了。 回到家，父母见到儿子开车回来，都有点意外。 不过王杰冠说是同事的车，借来开的。 母亲接过了东西，絮絮叨叨责备王杰冠乱花钱就杀鸡做饭去了，母亲是特别能干的女人，这是村里出了名的，当初王杰冠出生前，母亲还在地上种花生，见血了才悠哉回去，自己一个人就生了王杰冠。 盲肠都是自己剪的。 简直骇人听闻。 但是这个就是事实。 想想现在的女人生个娃要死要活的，你就能知道王杰冠的母亲到底有多强。 父亲是做生意的，每天会开拖拉机去收购香蕉辣椒之类的，今天应该没什么生意，所以回来早了，此刻穿了条蓝色破了个洞的背心，坐在那张大马椅子上自顾自地抽旱烟，眼神恍惚，似乎有心事。 王杰冠看着父亲抽烟，又想起父亲后来得了一生病，躺在医院里面呻吟的场景，顿时有点伤感。 “爸，你可以抽这个。” 王杰冠很自然就把一条烟递了过去。 父亲愣了一下，瞅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说道：“哪来的？” 王杰冠回答：“买的啊，还能抢的啊。” 父亲不屑地回答：“那我不要，这细得跟尖儿一样，都不够我一口，你赶紧拿去退了，别浪费这钱。”父亲说完又抽起了水烟。 王杰冠知道父亲是心疼钱，他抽水烟也是为了省钱，连烟丝他都是省着用的，自己想了想又回答：“是单位发的，我才不买这东西，我自己又不抽的，你不抽我就只能扔了。” 父亲有点疑惑，但也勉强接过，嘴里很硬气地说道：“你单位也是的，发这个还不如多发点钱。” 公司确实很奇葩，动不动就回发几箱洗衣液纸巾什么的，上辈子自己不懂，这辈子也悟了一些，就回道：“爸这你就不知道了，发钱违规，发这个物品就不一样了，合理合规，领导还能吃点回扣，两全其美。” 父亲吐了一口烟，几乎是叹气道：“确实，领导嘛，肯定要吃回扣，不吃回扣谁当领导啊，我们那些村干部也是一样一样的，只是吃多吃少罢了。” 王杰冠一听，感觉不对劲，就问道：“咱家这边村干部什么情况？” 父亲似乎想起儿子是干什么的了，就放下手中的水烟转身问道：“对了，你不是在鑫海水务公司的嘛，你们公司那个管网改造公正现在搞得我们这个村里来了，有没有规定说侵占农耕田一亩补贴多少钱啊？” 王杰冠一听，想了一下，自己在代理班长期间，确实看过这个补偿方案的，也有专门的文件规定，就实打实地回答道：“我们公司规定每一亩地是赔偿2千块的，当然有青苗的话另算价格的。” 这是公司的红头文件，一般不能对外传播，一般的领导可能还要签这个保密协议，但是自己不是领导，而且这是自己父亲，儿子对父亲肯定不可能隐瞒的。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多少？” 父亲似乎听到了一个不可能的数字，眼睛瞪大跟一个铜铃一样，而且马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再次确认了一下道：“两千？你们公司一亩地补偿两千？” 王杰冠也不知道父亲遇到了什么情况，自己只能再次肯定地回答：“是的，我们公司统一规定管网改造侵占农耕田一亩地补偿是两千，虽然每个镇可能有些许的出入，但是都是这个标准来补偿。” 父亲抬头想了一下，压低嗓音，喉咙似乎有点干巴巴：“那青苗规定赔多少钱一棵？” 王杰冠继续回答：“成年的话是100的，未成年的就50的。” 父亲又是一惊：“成年和未成年怎么分？” 王杰冠：“一般看高度的，高于两米就算成年了，低于就不行，这个决定权在于我们公司的手里。”这东西肯定没有很细的。 所以就有操作的空间，有些人如果懂点事，可以跟所长合作一起骗公司的赔偿，这事其实发生过很多次了，不过现在审查严格了些，就看所长敢不敢了。 父亲听完，已经怒不可遏了，直接怒骂。 “他们这群狗日的，也太过分了，两千块才给我们补偿三百，成年的青苗才给我们30块，这吃相也太太难看了。” 父亲骂骂咧咧，王杰冠才了解到，这次家里的管网改造刚好也从自家里的青苗里面穿过去了，给出了一个赔偿的方案。 “这个赔偿你签字了吗？”王杰冠问道。 父亲：“还没有。” 王杰冠：“那还可以谈谈的。” 父亲：“不行，奶奶的，我找他们去，实在太过分了。” 父亲说完水烟都扔在了一边，气冲冲地出去了。 王杰冠没有跟着去，因为自己身份有点特殊，如果让人知道是自己怂恿父亲出去的话，被公司知道肯定不是一个好事，现在的人都太多事了。 不过，虽然省公司的红头文件，确实规定管网改造工作侵占农村耕地是以两千元一亩赔偿的标准，但是这个标准只是文件上的标准。 是纸面上报销每个公司的下面报销上去的数字。 真的到了下面执行起来，就不是这样了。 首先，这钱到了市公司，要被吃一点。 到了县公司又得被吃一点。 到了这个镇上又得被吃一点，到了村干部又砍掉一点。 最后到村民手里的补偿数，基本就4分之一左右了。 你可能会说，为什么征用农民的地要经过村干部，这个其实跟我大夏几千年的某种意识形态上的东西有关系，首先这土地是集体所有，农民本身只有使用权，并没有占有权。 这一点就很致命了，村干部往往都是用这一招来恐吓农民：“你要是不要，到时候连这点都没有了。” 农民是弱势群体，不了解情况，被这个一恐吓，就会打退堂鼓，因为他们真的怕什么都没有。 这个公司对土地进行征用和开发，是大势所趋，是无法阻挡的，但是也不可能每家每户去谈，所以一般都是直接找村干部来谈的，给他们一点好处，事情就好办了。 一是村干部一般都是知识分子，懂普通话，好沟通；二是村干部在村里有威信，他们可以凭借威信，镇得住这些村民，只要跟他们谈妥了，村民的工作就由他们去做就行了。 到时候施工出了问题，直接就找他们就行了，很多地方也试过没有找村干部，直接跟村民谈这个价格，后面的教训往往是巨大的。 首先人一多，就容易乱，村民都是一个想法，见不得谁家占便宜，所以很难谈判。 村干部一个个也都是坏心眼的，他们本身是知识分子，懂得很多，你不找他们，给他们甜头，她们就会各种怂恿和教唆其他村民起来闹事，破坏这个施工现场，十分之恶劣。 所以没辙。 大家都必须遵循这个流程了，凡事先找村干部。 只不过王杰冠没想到自己家里这个村干部如此之丧心病狂，竟然吃相这么难看，只给村民三百块，据王杰冠所知，其他镇至少也得有五百块到村民的手里。 这属于是太过分了。 不单单是水务工程，其他什么房地产征地，高速低速路征用农田，上级就都是采取这样的“愚民政策”，利用村民得到信息的不平等，各种巧取豪夺。 反正骗到就是赚到。 可悲的是，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是知道这种事情的，甚至还认可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的眼里，这种层层“剥削”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是正常的，合理的。 这是领导的特权。 父亲这一次气冲冲地前去“维权”，也不是不知道别人吃水，纯粹是觉得别人太过分，吃得太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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