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请君不问雪傲梅花正艳（五）

这个来君回还是让人不省心啊！ 三天后我便带着他去县医院换药。 上次那个医生也曾去过我的店里，不过他只是去剪头发的。 他是个相当正派的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带着过时的黑框眼镜。 “同学，你这个伤势恢复的很好，但是先别着急回去上课，最少也要等下次换完药。”医生的话说完，我看了看来君回，这小子居然一脸的不在意。 “来君回，医生的话你听到没有，我问你呢！”我揪住他的耳朵，语气有些急躁。 “没事了，我感觉可以回去上课了呀！”这小子的真够倔的，医生的话不听，我提点他几句也没往心里去。 “哎，荀女士，我上次还忘了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呢！”医生冷不丁的这么一问，我顿时语塞，把目光看向了来君回。 “哦，医生，这是我姐。”这小子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他又叫我妈又叫我姐的，我也不在意了。 “既然是你姐，那就是长姐为母，你怎么能连你姐的话都不听呢！我身为医生肯定要给你最好的建议啊！你不能觉得自己年轻，这点伤便毫不在意，这可是头部，不是其他地方。”医生说了许多话，他身为外人，能这么教训来君回，我心里是畅快的，就是该给他一点教训。 “好的，医生，我听您的，那下次换药要等多长时间呢！”来君回听了医生这一通话，也不倔下去了。 “还是三四天，这个时间段很保守。”医生把单子给了我，让我去缴费。 我和来君回一起去付了费用，“丽姐，这些都是我欠你的，等我上完大学工作后赚了钱，一定先还你。” 这点儿钱对我来说无所谓，何况还是他的医药费，还不还不要紧。 “恩，等你工作后，一定要买些礼品来看姐哈！姐估计自己下半辈子都要在那个发廊里了。” 我和他太不同了，他是如何的光明啊！将来的路是多么的宽阔，而我的路已经到此为止了。 “丽姐，不会的，我一定会让你从事更好的工作的，而不是在那个发廊里生活一辈子。”相同的话，我在很多光临发廊里的人嘴里听到过，他们多是调侃的语气，而来君回的话铿锵有力，我信他！ “好，姐等你，回去吧！晚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 这几晚都是君回做饭，他炒的菜味道很好，我送走最后一个客人，看着君回和新琴在厨房里忙活，心里感觉甜蜜蜜的。 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此前我从未见过他的温柔，“丽姐，可以吃了，你洗下手，就等你了。” 我望着他们俩的身影在发神，君回一句话惊醒了我，“好。” 我洗完手坐到饭桌前，看着桌上的饭菜，心中倍感温暖。 “来君回，这次多亏了你，姐才没那么累。”我夹起一块他炒的菜放进嘴里，味道还是那么好。 “丽姐，你跟我还客气啥。”来君回笑了笑，“对了，你不是说晚上有话跟我说吗？” “你班主任那边，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你就不要跟着去了。”新琴不是外人，我当着她的面说出了我的担心。 “姐，王老师帮我签了条，学校什么处分，我想应该是留校观察，这件事我闹的有点大。不过只要我把成绩再提上去，大家都不用费心。” 追赶真有那么容易吗？这几个月成绩一出来，王老师就会通知我，我已经多次和他讨论过了，最后的出的结论是，核心的问题是林椿。 …… 三月的月考成绩下来后，我第一时间赶到了学校。 来君回的班主任在椅子上很郁闷的样子，我轻轻开口，“王老师，我来了。” “哦，来君回妈妈你坐。”他回过头来，拉了张椅子给我。 我打眼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发现没有几个老师。 等我入座，王老师对我旁敲侧击。 “来君回的成绩啊！这下滑的太严重了，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低着头，没敢看他的眼睛，“王老师，我这做父母的，其实一周和他能交流的时间很少，很多事情不清楚。” “来君回今年也成年了，游戏啊！那些潮流文化啊！或者说恋爱什么的，您觉得是不是有某一方面的原因呢！”王老师的话提及到恋爱的时候，我的心跟着紧了一下。 “王老师，很抱歉哈！我可能真没有您对孩子了解，他们喜欢什么我说不上来。”没办法，只能搪塞一下王老师，我不能先他开口谈到那个女生。 “班里哈！有些同学说一些事情，我也有耳闻，学校一直是禁止恋爱的，来君回的事情我不能在明面上说，可您如果一直这样装糊涂的话，我们只能浪费时间，而解决不了问题。”王老师的话，我细细思索了一番，仍然是不松口。 “老师您看，您也说学校禁止中学生恋爱，可是恋爱是个很普遍的现象，如果我发现了来君回在恋爱上荒废了学业，我一定会教训他的。” “君回妈妈，您是说您没发现吗？”王老师的问题我已经快接不住了，怎么办！ “恩！他周末都是在家的，没发现说出去约人家女孩子玩。” “好好好，那我就把事情在明面上说了，我跟您透个底。三年级有个女生叫林椿，您知道不，或者说您从来君回的嘴中听到过这个名字吗？” 王老师还真是咄咄逼人，这样的气势，我很有压力。 “没有，林椿是谁？” 我当然听过林椿，还见过，那是一个皎若仙子般的女生，举手投足若风拂柳，一颦一笑令我都难以自持。 “班里都在传，来君回和林椿恋爱了，不过林椿一个多月前就退学了，她父母带着她去了省外。” 原来，林椿走了吗？那一切都很好解释了，来君回现在的成绩，都是因为林椿呀！ 王老师察觉出了我的异常，“君回妈妈，您也说实话吧！您肯定认识这个林椿吧！即使没见过也应该听过吧！” 我仍然摇了摇头，“王老师，如果我们家来君回是因为这个女生没了读书的热心，他应该整天逃课出去玩啊！为什么还老老实实的待在班里。” “君回妈妈，您不清楚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对一个孩子的打击是很大的吗？” “可君回是个很坚强的人啊！不可能这么脆弱。” “您是过来人，老师们私下都看得出问题来，我告诉您，林椿最后来的这几天，脸色发黄，很嗜睡，时常捂住自己的嘴。” “哦，林椿这是生病了呀，她退学，是因为她父母应要带她去省外治病吧！” 王老师被我气的不轻，“君回妈妈您这不是胡搅蛮缠吗？算了，您回去吧！希望最后您能为今天的行为负责。” 能走就好，我谢过王老师迅速离开了。 …… 听完王老师的话，开始我真以为林椿只是病了，可等我去问县医院与我熟悉的医生时，他告诉了我答案。 上午我和君回去换药，我想起了王老师的话。 来君回一个人在医务室里，而我把医生喊了出来。 听完我的描述，他很肯定的告诉我，“一个女生有这些异常的话，怀孕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多。” 他看着瞪大眼睛的我又询问道，“荀女士，怎么了，您家里有人存在这些异常吗？那最好可以来检查检查，未必是怀孕了。” “哦，没有，我就是问问，挺好奇的。” …… 回到现在，我看着来君回，我很想问出那句话，可考虑到新琴在我决定还是忍一忍。 唯有流水可恣意，相思终有相思苦，有些人虽然近在眼前，可他自成方寸，瞧不见外面的世界，来君回，我还是不能当第一个读懂你的人吗？ 等我们收拾好，已经是九点多了，今天我在得到答案后没有了营业的心情。 “新琴你早休息哈，我带君回出去走走。” 新琴和君回看向了我，他们觉得说的这句话很奇怪吧！ “丽姐，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啊！那我就先去睡了，你和君回哥说吧！” “丽姐，你……” …… 凄凉的水色源于玉盘，千万年了，它依旧独自照顾着黑夜，它一直是温柔的，我不计较寒冷，不计较黑暗，我知道的那是夜带来的，而不是月。 我伸开手，以为能盛几缕光的丝线，可手中只有如沟壑般的指纹，我的手掌居然如此苍老，我的手指居然如此枯槁。 我听到了母亲的呼唤，那个身材有点胖的女人，“丽丽，你到底在哪？” 我张开嘴巴想要回应她，突然，君回的话惊碎了方才的梦境。 “丽姐，你冷不冷。” “啊！不冷。哈哈，一般我都不会吃饱了出来散步，而且还是在晚上。” “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讲，从出来你步子就比平时慢的多，肯定是心里有话想说。” “上次，我去学校接你，路上我安慰了你，你也跟丽姐保证了好好学习。但是你能不能和丽姐说实话，你真的放下林椿了吗？” 久久无声，风很凉，抚摸我的鬓角，把寂静扩大了许多。 “放不下。” 就是这般的月光啊！丝丝凉凉透在我的心房，未曾抚平那个人的伤，“那你跟丽姐说的话，不过是在为林椿找理由吧！” “丽姐，我只想能再见到她，我很感谢大家为我做的一切。” “就因为她很漂亮吗？就因为她比我和新琴都漂亮吗？” 他十分不解的看着我，“当然不是，是因为她和我更合适，我才喜欢她的。” 真牵强的理由啊！他似乎什么都没说，似乎都说了，到头来，他只是在表达，因为喜欢而喜欢。 “我想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吧！” “丽姐你想说什么！” 我嚅嗫再三，还是把话讲明了，“林椿怀孕了，你肯定知道吧！那是你的孩子吧！” 月光下的少年，眼神空洞的望向前方，“我知道，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想见她，想再看看她。” “那就更应该努力啊！你如果连小小的丰县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见她。”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希望你的保证，你的承诺，你能实现，来君回你是个汉子，要去明媒正娶，林椿肯定在等你。” “丽姐，我在这里立誓，我会给林椿一个交代的，我再也不会荒废我的学业，一切都是为了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 …… 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医生跟我们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最后上点药就可以回去上课了。 听完医生的话，我和君回都很开心。不过他已经一周左右没洗过头，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很油腻。 这周末他回了村，走前我嘱咐他，“君回，王老师跟我说了，学校对你的处分是留校观察，下周一去了好好学习哈！丽姐期待你下次的月考成绩！” “恩！这些天很感谢丽姐的照顾，丽姐，我说到做到的，今后你就是我亲姐。” 这小子心情好了就开始不正经，新琴也被他逗乐了，“君回哥，我都听丽姐说了，哈哈哈，丽姐既给你当妈又给你当姐的，你只把丽姐当成姐孝顺可不够。” “那是自然。”来君回笑着说道，“我一定会把丽姐当作亲妈一样孝顺的。” 我感到心头一热，眼中不禁泛起了感动的泪花。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而他的成长和懂事让我无比欣慰。 “君回，周一提前到店里哈，姐或者新琴帮你洗洗头，你看你头发乱成什么样子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恩，你们回去吧！我走了！”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 此后，每逢周末他就会来看看我和新琴，他会买点熟食和我们一起吃，我几次想提醒他这家的吃着腻，可新琴看起来很喜欢，我也就没说出口。 后面三个月的月考成绩，君回成绩都很高，在班里都是第一，年级排名也在前三。 暑假第一天，君回就来了店里帮忙。 我那时穿的很清凉，一走近他，他的脸就红，有时候走光了，他就咳嗽几声提醒我。哈哈，我平常的乐趣就是逗逗这小子。 某一夜，我和他俩说，“姐想回家乡看看我的父母，店这个月就不开了，姐路上没伴，一个人无聊，你们俩能不能陪着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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