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纪书缓了两口气，靠近了那棵树，将黎雁抱下来，裹进大衣里。</p>
怀里的人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满身污脏，冻得几乎已经僵硬。</p>
他开了口，说了两个字，才忽然惊觉自己并没有发出声。</p>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哑着声音，轻轻道：“抱歉，来晚了。”</p>
他要将黎雁的遗体带回去，临走前寻了个身形相似的帝国士兵的尸体挂回了原位，之后一把火将这里烧毁。</p>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傅纪书抱着黎雁下了飞行器，瓢泼大雨落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衫。</p>
与那天在海边似乎别无二致。</p>
依照黎雁签署的遗体捐赠协议，他被秘密送回中央星之后便直接送进了研究院，由研究院院长席昊亲自实验。</p>
一整年里研究院都在不断失败，席昊将黎雁体内主要的血管和脏器更换为机械化的替代品，那些微小的线路从心脏处一直连接到大脑。</p>
第二年的年初，实验结果出现了好转，黎雁的大脑开始恢复运转。</p>
那段时间帝国一直在尝试轰炸攻击中央新的主系统站点，傅纪书同席昊道：“空防支部有一支特训军，平时不参与前线作战，你带着信号器，遇到危险就按下，特训军来得会比三支部快。”</p>
席昊当时应了下来，但究竟有没有照做，那个时候傅纪书并不知道。</p>
黎雁的大脑恢复运转之后实验进度便又一次停滞不前，席昊几乎已经在实验室住下，忘记吃喝，整日埋头研究。</p>
直到研究院遭到轰炸，席昊连带着黎雁一起被埋在了废墟下。</p>
傅纪书在前线出生入死，是席海去挖了废墟，兄长抱着黎雁躲在角落里，用自己的身体将黎雁挡得严严实实。</p>
黎雁的身体倒是没有损伤，但席昊伤得太重早就没了呼吸。</p>
席海来不及悲伤兄长的死亡，忙将黎雁扶出来放到平整的地方，仔细查看了对方的身体。</p>
他的心脏开始跳动，身体各个部位的机能开始运转。黎雁要醒了。</p>
作为联邦的第一个半机械化人类实验体。*</p>
耳边像是灌了水，闷闷地听不清楚身边的人都在说些什么。</p>
眼皮沉重，一时间竟没办法睁开眼，只能栩动着睫羽，挣扎着想要从梦境中清醒过来。</p>
又过了一会儿，意识随着听力一起逐渐变得清晰，躺在实验台上的人总算睁开了眼，茫然地望着天花板。</p>
记忆像是被打碎又重组了一般，什么都想不明白。</p>
身边的人大概没注意到他已经醒了，正凑在一起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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