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纸人还在远处。仿佛突然就靠近他们，实际上，周秦甚至没有看见它们移动。他仔细回想，就好像眨了下眼睛，纸人飞过来了。但当周秦盯住它们时，反而一动不动。</p>
比如弯身捡铁铲，再抬头，之前还在远处的纸人，刷地飞到眼前。</p>
再比如挥动铁铲，纸人弹起来，却距离他们更近。但这么近的距离，纸人也没有将凶器刺进他俩喉咙，因为它们不能动。</p>
纸人距离过近，极度惊恐下，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只盯住这些怪物，谨防生变。</p>
不能动…看不见的时候在动，能看见的时候不动。</p>
周秦醍醐灌顶，没回头，眼也不错地注视纸人，拍了拍尤异肩膀：“别眨眼，一直看它们。”</p>
尤异显然也有相同发现，他点点头。</p>
周秦吸口气，手心冒汗，他解释：“北方天干，林子干燥，随意点火容易造成森林火灾。咱俩来的方向，往那边走，有条小沟。我们去那边放火。”</p>
万一真烧起来，殃及林木，有水还能及时灭火。</p>
尤异无所谓：“行。”他不介意一把火将这里烧干净，也不介意多费些功夫。</p>
两个人眼睛瞪得铜铃大，不敢眨眼，没一会儿，酸涩的不行。</p>
周秦伸手，掰开面前两只靠拢的纸人。</p>
他和尤异背靠背，人眼视角通常是124度，这样两人大概能看清周围240度，至少在这240度内的纸人不能动。</p>
周秦开路，尤异断后，俩人紧张地屏住呼吸，终于脱离纸人包围圈。</p>
周秦可以眨眼了，尤异还盯着那些纸人。</p>
“咱俩换换位置。”周秦拍他肩膀。尤异摇头：“不用。”</p>
周处也不是磨蹭人，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客套没意思。尤异既然拒绝，周秦默认他撑得住。他加快速度朝沟渠走去。</p>
周秦前行，背靠他的尤异后退。尤异仿佛背后也长了眼睛，即使看不见身后，照样一步不落地跟住周秦。</p>
终于抵达溪边，潺潺流水声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动听，周秦弯身拾捡干草叶，迅速生火。</p>
“周秦，”尤异问，“好了吗？”</p>
火光映亮面颊，周秦长呼口气：“好了。”</p>
尤异眨了下眼睛。</p>
刷，纸人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俩。</p>
尤异躲到周秦身后。</p>
周秦微笑转身，手里捏着点燃的火棍，他甚至挑衅地朝纸人们勾手：“来。”</p>
到底没有脑子的玩意儿，顶多算吓人的怪物，找到办法对付就很简单。</p>
纸人完全不知危险临近，它们将两人和火堆团团包围。</p>
周秦伸出火棍。</p>
轰——</p>
纸和竹条，可比火棍易燃多了，火舌眨眼席卷了所有纸人。</p>
纸人太多，火势越来越大，几乎映亮他们所在的这片地。</p>
周秦见势不妙，赶忙脱下衣服抛进溪水中，浸满溪水后，跑回来拍打引燃的树枝草木。尤异也没闲着，次第盯过那些没燃烧的纸人，直到它们全沾上火，才跑回去帮周秦灭火。</p>
两人吭哧吭哧拍打无辜受灾的荒草枯木，这一晚上，可是太惊心动魄了。</p>
最后一丝火苗熄灭，周秦一屁股跌坐在地。</p>
尤异摇摇晃晃到他跟前，两人大眼瞪小眼。周秦笑出声，尤异撇了下嘴角。</p>
两个人脸上布满黑灰，几乎看不出原本面貌。</p>
尤异斜倚树干坐下，周秦点燃一根烟，叼在嘴巴里。尤异耸了耸鼻尖：“这什么？”周秦说：“烟。”尤异伸爪：“给我一根。”周秦抬手，不轻不重拍他后脑勺：“未成年少女禁止吸烟，成年了也不行。”</p>
周秦这人虽然生在新时代，骨子里还有些保守的意思。</p>
女孩吸烟，成何体统，那多不淑女。</p>
尤异盯着他瞅了半天，瞅得周秦头皮发麻，默默放下烟蒂：“咋啦？”</p>
“我十八。”尤异说：“去年底满的。”</p>
“……”</p>
“少女…”尤异认真请教：“和少男一个意思吗？”</p>
“哈？！”</p>
尤异无辜地眨巴卡姿兰大眼睛。</p>
“我不信，”周秦严肃道，“没有男孩子能长这么可爱。”除了我本人。</p>
尤异想了想，伸手将披散的及腰长发搂起来，随地捡一根软枝，三下二除五系了马尾，额前鬓角残留些碎发。他望向周秦。</p>
没有头发遮挡，五官明显地呈现在眼前，眉眼俊秀，却是实实在在的男孩子长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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