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蜱围绕他们，谨慎地包围住，没敢靠近。</p>
周秦抡圆胳膊，将手里势单力薄的虫子甩进河中。</p>
眼蜱再度退后，腹部刮擦砂砾，沙沙轻响。</p>
它们此起彼伏，发出嘶嘶的声音，像色厉中干的威胁。</p>
尤异这个「虫王」在这里，周秦安心不少，他很想看看尤异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外伤，尽管他没有摸到伤口，但尤异穿着衣服，周秦不知道他是否流血。</p>
便携手电的光照到人身上还是太刺眼，周秦把电筒关掉，侧转身来，另一条胳膊也搂紧他，尤异身上很凉，周秦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冷不冷？”</p>
尤异微微喘气：“周秦…”</p>
“欸，我在。”周秦安抚般问：“怎么了？”</p>
“我们是不是去过送仙岭了。”尤异的声音里，尽是茫然。</p>
他又忘了。</p>
周秦呼吸微滞，良久，轻轻点头：“去过，你救了大家。”</p>
“没有你…”周秦说着，些微酸涩：“我们都要留在那里。”</p>
“我不记得了。”尤异呼吸带颤，语速变快：“周秦，我又不记得了。”</p>
“没关系。”周秦转身将他抱进怀里，轻拍后背安慰：“没关系…我帮你记住，好不好。”</p>
尤异揪住他的衣领，过去了很久，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尤异最终镇定下来，仍是平静的波澜不兴的语气：“好。”</p>
周秦发自心底觉得，尤异答应的时候，压根没有认为他会记住，尤异只是敷衍地应了声好。</p>
“……”周秦还想说点什么，表明自己并非开玩笑，但好像很多话，说出来就像强行辩解，于是周秦沉默不言，他在心底默默发誓，一定会记住。</p>
眼蜱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两个人不宜久留。</p>
周秦差不多休整好了，尤异扶着墙站起来，望向暗河前方：“走吧。”</p>
“好，你带路。”周秦故意落在他身后，打开电筒为尤异照亮前方道路，顺便借余光打量他的身形。</p>
是熟悉的少年，变回他一臂就能圈在怀里的小号异崽。</p>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时间，只有脚步落地声。</p>
前方没有路了，尤异顿足，周秦两步追上他，电筒光缓慢地移回脚下，一道悬瀑赫然出现，奇怪的是，水并没有流动。</p>
“是个地洞。”周秦警觉，尤异点点头。</p>
两人就着电筒光，仔细打量这地洞，就在三步远的地方，形成了直径为河宽的塌陷，河水将这地洞凹陷填满。</p>
周秦半跪在地洞边，见到了这辈子都未曾想象过的场景。</p>
惊悚，诡异，又令人不由自主地赞叹。</p>
地洞深处，倒映出一座神殿。</p>
河水悬浮在神殿上方，光点在神殿上一一扫去，能大致看出全貌，周秦确定那是他们的电筒光，但不知何故，落在神殿上，变成了苍蝇大小的光点。</p>
奇怪的是，他并不知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建筑，他并没见过，但下意识将之称为神殿。</p>
在鬼蜮里，一切都打破常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周秦全靠直觉为它们命名。</p>
“这东西…”周秦愣住：“海市蜃楼？”</p>
先不论这神殿到底属于哪个文明，暗河下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完整的建筑？况且，假如这暗河直通神殿，为什么河水没有流下去，而是像到了底，不再流动。</p>
周秦能设想到的唯一科学解释，只有海市蜃楼。</p>
但海市蜃楼一般都发生在沙漠里、航海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p>
另一个问题是，落在神殿上的光点，就是他们的电筒光，但为什么会缩成一个光点。</p>
光的传播按照费马原理，简单来说，一束光照发出去，没有受到阻挡的情况下，越远的距离，能照到越大的范围。</p>
但此刻，本应照到更大范围的光，竟然缩成了一个苍蝇大小的点。</p>
“异崽。”周秦想到这，头皮发麻：“这底下的东西，是真的吗？”</p>
尤异大概也在困惑，单膝着地，一手撑住地洞边沿，沉着眉眼打量。</p>
“存在。”但尤异想不通：“在哪里？”</p>
他抬起头，周秦恰好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看出了彼此眼中的不解。</p>
电筒光在神殿上来回游移，霎时，照过一个东西，在动！</p>
周秦瞬间毛骨悚然，尤异微微瞪大眼睛：“那是…”</p>
一个人抓着另一个人，像在躲避什么，匆忙在神殿外围奔跑。</p>
离得太远，周秦和尤异都看不清楚，直到金光从那人衣服里跳出来，骤然变大，体型甚至超越两个人形。</p>
周秦张大嘴，头皮发麻：“那是…金、金蚕？”</p>
金蚕怎么会在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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