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异直接愣住了。</p>
周秦瞪向梅轻怡, 梅轻怡无奈地解释：“老钱叔是这儿看门的, 每晚睡前都要来园子溜达一圈。他前两天回乡下了, 谁知道这么快回来…”</p>
梅轻怡的声音越来越小：“魏老板说他一时半会不回来。他也没知会老钱叔。”</p>
没工夫计较这个, “得想个办法引开。”周秦转眼睛。</p>
梅轻怡自告奋勇：“我去, 你和尤异先在这等二叔。”</p>
尤异抬脚正要往老钱叔那去, 梅轻怡从假山后出来，朝尤异使了个颜色。</p>
尤异迈开的脚步收回，驻足未动。</p>
梅轻怡朝老钱叔招手，笑呵呵地招呼他：“叔，你从乡下回来啦。”</p>
老钱叔的手电筒光搭在他身上，月白旗袍的盘发女人，可不是梅老板。</p>
他惊喜又疑惑：“梅老板这么晚来园子做什么？”</p>
梅轻怡迎向他，指指园外：“咱们出去说。我有东西落下了，来找找。都这么晚了。”</p>
老钱叔不疾不徐地：“那儿还有个人呢。”</p>
“哦哦，那是我朋友。”梅轻怡随口胡诌：“失恋了，我带他出来走走。”</p>
老钱叔脸色不太好，摇摇脑袋，语气依旧温和：“梅老板心好。现在的年轻人呐，天大地大，失恋最大。”</p>
梅轻怡满脸堆笑地应承：“是啊，他可伤心了，大半夜拉我出来。”</p>
“欸，来都来了，”老钱叔慢吞吞地说，“一起在园子里走走吧。”</p>
“这么晚了，您不睡觉？”</p>
梅轻怡没拦住他。</p>
老钱叔一寻身，走进花园的青石板小路，咳嗽得厉害：“老咯。”他怅然感叹：“哪像年轻时候，睡不完的觉。”</p>
“……”无法，梅轻怡叹气，朝尤异的方向望了一眼，跟上老钱叔。</p>
“你那朋友不来么？”老钱叔关心地问，梅轻怡不尴不尬地笑了下：“他不了。这不是失恋么，想一个人静静。”</p>
“哦，”老头子多少有些八卦，边走边问，“是个啥样的人呐？”</p>
梅轻怡条件反射般，联想到周秦，哭笑不得：“长得挺帅，就是脑子吧，轴得很。”</p>
两个人越走越往戏园深处，沿着古色古香的回廊，已经将戏台落在身后。</p>
月色清幽，老钱叔剧烈咳嗽，喉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哽住。</p>
梅轻怡手忙脚乱帮他顺气儿，着急忙慌地喊：“老钱叔，老钱叔。”他担心：“您这身子骨，早点回去歇息吧。”</p>
以前老钱叔还能上台子撑老旦，自打去年老钱嫂病逝，他这身体也是大不如前，医院都进了几回。</p>
他的儿子女儿们又都在外地，离得太远，照顾不了老人。</p>
老钱叔生病了，回来的也只有钱，儿女们总是在忙，回不来。</p>
老钱婶去世后，老钱叔就常常一个人了，也养成了每晚必来戏园溜达的习惯。</p>
“睡不着啊。”老钱叔摇头感慨：“睡不着。老是想你婶。”</p>
“一晃，都快一年了。”老钱叔眼睛里含着泪，哽咽起来。</p>
夜里，万籁俱寂，总是最容易勾起伤心事。</p>
梅轻怡无言以对。</p>
老钱叔咳得厉害，哆哆嗦嗦站不稳。</p>
梅轻怡顺手一指他们平常换衣服的房间：“您别想了，钱婶在天之灵，舍不得您这么伤心。”</p>
“哎。”老钱叔叹气，由着梅轻怡扶过去。</p>
梅轻怡推开房门，一道亮光稍纵即逝。</p>
老钱叔紧紧攥住他的手，一老一少进屋，房门在身后砰然合拢。</p>
寒气扑面而来。</p>
……</p>
戏台前，尤异竖起耳朵。</p>
戴兜帽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进来，尤异看见他手中有什么在反光。</p>
铜镜。</p>
尤异站在原地没动。</p>
周秦手心渗出汗水，仿佛回到那年盛夏，他在野战指挥中心，一辆大卡车里，实时指挥一场恐怖分子歼灭战。</p>
暴徒穷凶极恶，每个人都严阵以待。</p>
尤异一动没动，兜帽男上身佝偻，缓缓靠近他。</p>
“你是谁？”兜帽男问，嗓音干枯沙哑，十分老迈。</p>
尤异迈步走向他，周秦捏出细汗，握枪上膛，缓慢地自假山后现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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