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多亏了狐狸酱，拉得很通畅哦～” </p>

看守狐狠狠瞪了他一眼。 </p>

房间内再次恢复了一片安静，然而，也并没有维持多久，零时的钟声“铛”地响起，所有人童们被要求按照顺序，由狐童指引着一一前往母婴室。 </p>

看了一眼已经捧着陶土人偶第一个走上楼梯的孩童，队伍末尾，五条悟戳了戳他前面的天蟲丸，以口型道：等会儿我们耍赖一起走。 </p>

抢来的结界手环已经给了某位出逃的保育员桑，假如手环的数目是根据人童定量的话，到时应该会少一个…… </p>

依然是五楼狐神居处门口。 </p>

又一位人童手捧陶土人偶，两只握着迷你手电筒的狐狸跟在他身后，守着其走至障子门前停下。 </p>

巡逻狐与那两只狐狸嘤嘤交流了几句，仔细检视一切无异后，遂从毛毛里掏出一个结界手环给人童戴上，并一抬下巴，示意其自行进入。 </p>

朱红色障子门自动朝两边缓缓拉开，其后灯色晦暗，仿佛是一片虚无。怀抱人偶的孩童迈步进入，整个身躯的轮廓扭曲了瞬息，有如跨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p>

握着迷你手电筒的狐狸转身去遣送下一个生祭，巡逻狐也默默守在门前，躬身垂目，视线静静地注视着地面。 </p>

吞没生祭的障子门再次合上—— </p>

巡逻狐抬起头疑惑地张望：咦？刚才是什么声音…… </p>

狐神居处内。 </p>

这是一件与其他客房布置几乎没有任何差异，再普通不过的和室。茶色的榻榻米、木质矮几、雕花屏风、壁龛……唯一一点区别是，屏风后不再是铺好的被褥，而是一道直通楼上的石质螺旋阶梯。 </p>

所有已经穿过朱红障子门的孩童都已经不见踪影，似乎皆由这道阶梯去向了生祭的终点——母婴室。 </p>

但，理应在此地看守「母体」的玉藻前呢？也在母婴室吗？ </p>

“……” </p>

阶梯边，夏油杰静静地朝上望着，须臾，他迈步向楼上走去。 </p>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p>

水流的声音。 </p>

房间四壁皆是一面面顶着天花板的木格，密密麻麻的小木格内各自安静地蹲坐着若干无脸人偶。 </p>

正中央则是一大片低低矮矮的方形水池，约到膝上几分。池水泛着涟漪，无风自动，环绕着池中心的一个石板祭台。一个身穿和服的人影隐约躺在祭台之上，朦胧的帷帽遮住了其人的面目。 </p>

夏油杰登上最后一级阶梯，抬眼环顾室内。 </p>

满墙的人偶们分明空无面容，然而这一刻却似乎凝结出了某种“视线”，齐齐投向来人，无声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p>

夏油杰倒全然不在意这“视线”，只随意想着：不愧是特级诅咒座敷童子，数量果然可观……啊、该不会要吃一墙的咒灵玉…… </p>

应该，不会的吧。 </p>

他扯了扯嘴角，目光最后落在水池的中心——这就是他们猜测的「母体」？ </p>

唔，好臭的狐狸味。 </p>

他微一扬眉径直朝前走去。白色的足袋一步踏进水池中，池水翻动声骤然在室内响起。 </p>

哗啦……哗啦…… </p>

池水濡湿了他的和服下摆，夏油杰终于走到祭台近前，将帷帽的纱帘信手一掀—— </p>

那是一张与他如出一辙的面孔。 </p>

五楼，狐神居处门前。 </p>

巡逻狐正严正以待下一个前来的人童，它默默伸爪确认了一下被单独放在四次元毛发某处的结界手环，心道：等下一个人童进去就剩最后一个了……嗯，白头发的小鬼……一定不会弄错！ </p>

人童与狐狸的身影逐渐从长廊前方走来，巡逻狐挺挺胸脯，定睛一看—— </p>

白头发的小鬼！ </p>

但……怎么有两个？ </p>

待两人两狐走到近前，巡逻狐立刻朝后背遣送的狐狸问道，“嘤！嘤嘤嘤？”怎么回事！怎么一次性带来了两个人童？ </p>

该狐狸眼神空洞道：“嘤，嘤。”没办法，再不来他们两个就要一起屎溅当场了。 </p>

巡逻狐：“……”感觉这位同胞似乎经历了什么事情，但它的第六感让它最好不要多问。 </p>

巡逻狐看看面前两个非常相似的人童，感觉狐脑都快不够用了，忽然，它眼睛一亮，举牌道：「你们两个，把各自的人偶给我看看！」 </p>

天蟲丸与五条悟俱以一手托着人偶，朝前展示道：“锵锵——” </p>

“普尼兽！” </p>

“咪罗兽！” </p>

出现在巡逻狐面前的是两个被涂画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人偶面目的，陶土罐罐。 </p>

【他的人偶与其他人童有异，很好分辨。】 </p>

【与其他人童有异，很好分辨。】 </p>

【很好分辨。】 </p>

巡逻狐痴呆地想道：……啊？ </p>

最后，它索性抱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情把半黑狐交给它的手环唰地掏出来，指指二人，比划道，“嘤！”一起戴！ </p>

五条悟视线掠过那只手环，顿了顿，配合地伸出一只左手与天蟲丸的手腕靠在一起，一只黑色的结界手环勉强箍住了两人的手腕。 </p>

朱红障子门再次打开，将两只最后的生祭吞入腹中。 </p>

两颗白色的脑袋从螺旋楼梯口一下冒出，天蟲丸环顾着这间所谓的母婴室——与楼下狐神居处的摆设几乎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和室而已。 </p>

他疑惑道，“没人诶？咒灵、小鬼们……还有杰。你不是说给了他手环让他先溜进来么？” </p>

“……”五条悟没说话，随意扫了一眼，信步朝房间里走去，天蟲丸手腕被他扯着也踉跄一下跟上。 </p>

他一直走到正中间，倏然停住，凝视着一片虚空之处，“杰就在这里哦，我不会看错的。而且……还有一只臭狐狸的诅咒气息。” </p>

天蟲丸眨眨眼。 </p>

从建筑外部消失的六楼……分明被六眼捕捉却无法看见…… </p>

“嗯嗯，原来如此～”五条悟忽而挑眉一笑，“不仅是创造空间，还能在原本的位置上再叠加一层相互平行的空间，不错嘛这个特级。” </p>

他点点手腕上的黑色手环：“这个东西，就是用来进入这个冒牌空间的吧，怪不得和我抢来的那个有点微妙的不同。” </p>

天蟲丸意识到什么：“这么说，杰和那些小鬼们……” </p>

“啊，他们确实就在这里——在与我们重叠的另一层空间内。”五条悟侧过头，视线定在某一处，“别躲猫猫了啦，放心，我不会把你直接祓除的……毕竟，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p>

半晌，室内仍是一片安静。 </p>

“欸——咒灵也会耳背啊。”五条悟抬起手臂，“术式正转，「苍」。” </p>

蓝色的咒力骤然间在他指向之处爆发，如一颗小型黑洞瞬息吞噬周遭万物，巨响之下连整个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震荡波动起来。意识到此地即将化为战场，天蟲丸当即手足并用地跑到角落当好自己的花瓶职责。 </p>

须臾，一切静止，整片残破的空间再度恢复原状。一个戴着白色帷帽的女人慢慢凝聚实体，出现在五条悟视线落下之处。 </p>

“不躲啦？”五条悟晃着五指道，“因为怕把整个空间都爆破，我只用了0.1111111%的「苍」，很贴心吧。” </p>

“不过嘛……五条老师的贴心也就到此为止了。” </p>

白色的身影下一秒已凌空欺近，携着劲风与咒力的一拳穿透帷帽的纱帘凿进玉藻前面部，只一拳便击碎了咒灵的半张脸。玉藻前尚来不及抵挡，破风声又已袭向它浑身各处，重击之下，咒灵忍不住发出痛苦的长嚎—— </p>

“——■■■■■■！！” </p>

“哈哈哈哈……” </p>

五条悟飞身一个鞭腿碾在玉藻前另外半张脸上，笑着道，“喂、咒灵酱！空间术式应该不只有这点使用途径吧，不要光当沙包，再用点术式啊！” </p>

已经快被锤成烂泥的玉藻前竭力转动着脸上剩余的一颗光秃秃的眼珠死死地盯着五条悟—— </p>

本来答应那个女人，保证小咒术师的安全，只把咒灵操使凭它使用，变做座敷童子的降生母体，它这才特意安排将小咒术师引入另一个叠层空间……但是……这个人类……再不反击真的会死！ </p>

下一瞬，五条悟便蓦地感受到四面八方皆传来某种逼近的压力，层层叠叠将他包围，而匍匐在地的玉藻前看似身在眼前却已无法触及。 </p>

无数空间的叠加啊……想要把他压死在平行空间的缝隙之中么？ </p>

五条悟倏然扬起一个兴奋的笑容。 </p>

他无视周身愈渐沉重的力量，目光似乎穿透了一切空间隔层直直地注视着狼狈的咒灵，红色的咒力慢慢在指尖积聚。 </p>

“别死咯，特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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