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真的！”</p>
这个任性的小女孩，他真该杀了她。</p>
龚慎梦红著脸，突然变成哑巴。他虽然有一箩筐被倒追的经验，但还没碰过像她这么积极的，一般女孩早在他第一道凶狠的眼神下吓跑了，不可能赖到今天。</p>
他该怎么办？不可否认他也喜欢她。她可能不知道，从开工的第一天起，他就偷偷注意她。</p>
当时她正孤独的坐在一大片落地窗前，凝视著窗外，他站在不远处，隔著十公尺的地方和她遥遥相望。她虽看不见他，他却无法忽视她的容？，那时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等他知道她是谁时，失望跟著打击他的自尊。因为他知道，她是一朵不能碰的玫瑰，再怎么娇嫩也不可能属于他。</p>
如今，这朵玫瑰却巴在他身上，用柔软的胸部贴著他的脊背说：喜欢他。他能怎么做，松手将她推掉？</p>
“我配不上你，放手。”他握紧拳头难过的说，他不是傻瓜，尚懂得相配与否的道理，什么锅就该与什么盖配。对她，他高攀不起。</p>
“我不管，我才不管什么配不配的问题！”她任性的大吼。</p>
“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p>
他应该推开她，可是他没有，反而拉过她深深的吻她，将暗暗的思念化？实际行动。</p>
陆映哑攀著他，？他著迷亦？他心醉。她打开嘴巴，急切的与他配合，第一次在这个大她两岁的男孩嘴里找到未驯的狂野。</p>
这个吻是恋情的开始。</p>
很快地，他们陷入热恋，整个夏天形影不离，无时无刻都在一起。</p>
“你以后想做什么？”陆映哑赖在龚慎梦的身上，贴近他的胸口问他。此时他们正躺在大树底下，数著头顶上的树叶一片一片，数得好不快乐。</p>
“变成有钱人。”他笑著搂紧她吸取她身上的味道。</p>
“为什么一定要变成有钱人？”她一骨碌地爬上他的胸口，和他面对面。</p>
“因为有钱人才养得起你。”他轻捏她鼻尖，笑著回答。</p>
“哦。”这点她不否认，因为她的确很难养。</p>
“可是，我只要你在身边就行了，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不在乎。”她突发性的补充一句，认真的神情让他忍不住漾开一个微笑来。</p>
“我知道，可是我希望能给你一个衣食无缺的未来。”他拉下她的头轻吻她一下，她笑得好甜。</p>
“总有一天，我要买一栋跟你有一模一样的房子，再帮你盖一座温室。”他发誓，粗糙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她的脸，惹得她脸红心跳咯咯笑。</p>
“好呀，这么说定哦。”她好不快乐，认定他一定做得到。</p>
“如果到时你没实现诺言的话，我一定打你屁股。”说著说著，她当真偷打了他一下，惹得他的眼睛都眯起来了。</p>
“你敢打我，你完了！”他作势要打回去，陆映哑赶紧跳开，手脚敏捷的四处扰窜。</p>
“来呀、来呀！”她边做鬼脸边跑。“打不到、打不到！”</p>
她拚命跑，龚慎梦也拚命追，终于在离大树不远处拦截到她的腰，将她从背后捞起。</p>
“你死定了！”他打她屁股。“准备求饶吧。”</p>
“我投降、我投降──”龚慎梦不只打她屁股，还顺便搔她痒，差点害她笑死，她最怕痒了。</p>
快乐的尖叫声充斥在陆家宽广的庭园中，到处都听得到他们的笑声。</p>
站在起居室的陆淮生可一点都笑不出来，事实上，他快气疯了。</p>
“这事发生多久了？”陆淮生厉声责问低著头的奶妈，后者唯唯诺诺，不太敢发言。</p>
“？禀老爷，从您出国的第三天就开始了。”</p>
也就是说有一个月了。</p>
陆淮生沉下脸看著院子内追逐的男女，仿佛看见两只不成熟的幼犬在追著玩。他的女儿当然是血统高贵的纯种犬，另一只嘛……则像是外头突然闯进的流浪狗，跑错了院子撞错了地盘，胡乱勾引他心爱的女儿。</p>
“那个男孩是谁？”陆淮生眯起眼睛看著过分俊秀的龚慎梦。这个男孩身上有种狂野的邪气，相当危险。</p>
“？禀老爷，是帮忙盖温室的临时工。”奶妈没敢说是她介绍来的，她万万没想到小姐竟会看上慎梦。</p>
“临时工！”听到这三个字，陆淮生怔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潮。</p>
“你居然让小哑和一个临时工交往，你这奶妈怎么当的？！”</p>
他气得痛捶玻璃，差点吓坏奶妈。</p>
“报告老爸，我阻止过。”奶妈连忙？自己开脱。“但是小姐怎么也说不听，还警告我再□</p>
嗦就要把我开除……”</p>
“反了、反了！”陆淮生跳脚。“我才出国一个月，家里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人通知我一声。”像什么话！</p>
“？禀老爷，是小姐不让人通知。”奶妈叫屈。“我也曾偷偷试过要打电话给老爷，但被小姐发现了，还臭？我一顿。”</p>
想当然耳，绝不会是什么好话。他女儿的性子他最明白，平时娇娇甜甜的，发起狠来什么话都敢骂，都让他给宠坏了。</p>
“罢了。”他气极，决定不骂奶妈了。“那男孩家里是做什么的？”想也知道日子绝对不会好过。</p>
“？禀老爷，他家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父亲喝酒……”最后一句奶妈几乎不敢讲，怕陆淮生骂得更凶。</p>
果然，陆淮生一听他女儿居然跟一个酒鬼的儿子来往，当场快气出病来。</p>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沉下脸看著窗外还在追逐的男女，开始思考该如何拆散他们。</p>
“老爷，要不要把那男孩遣散？”奶妈担心地问，很怕陆淮生会对龚慎梦不利。</p>
“且慢。”陆淮生另有打算。“再观察几天，也许小哑很快就会玩腻了。”他的女儿向来喜爱新玩具，也容易厌倦。</p>
但他猜错了，陆映哑不但不厌倦，而且还和龚慎梦越走越近，整个暑假不是绕在他身边打转，就是瞪著空无一人的工地发呆，俨然一副痴情少女的模样。</p>
陆淮生发现事态严重。他的女儿这次意外的认真，和过去那些马虎的交往全然不同。</p>
这天中午，他特意遣走陆映哑，来到龚慎梦的面前，看看他和别的男孩有什么不同，竟能如此吸引他的女儿。</p>
他很年轻、很帅，带点邪气，这是他对龚慎梦的第一个印象。他有一双不服输的眼睛，时时散发出挑战的气息，这是他对他的第二个印象。他长得太过于俊俏，魁梧中却又带著秀气，肌肉坚实纹路清晰，是所有女人的梦想，这是他对他的最后一个印象。</p>
综合前面的种种印象，陆淮生得到一个结论──龚慎梦太迷人、太有魅力，是个危险人物，留不得。</p>
“在看书吗？”陆淮生悄悄的走近正在念书的龚慎梦，突然出声道。</p>
龚慎梦放下书本，看著一脸平和的陆淮生，就算是惊讶也没表现出来。</p>
“是的，我正在看书。”他冷静地回答。</p>
不错嘛！不卑不亢，没有太多年轻人的羞怯，将来也许大有可？。陆淮生暗暗赞许。</p>
“你很懂得利用时间读书。”陆淮生点头赞许道，上上下下打量龚慎梦。就他手上的资料显示，他是个相当上进的年轻人，学校的功课也不错，课暇之余还能靠帮别人做作业赚钱，就连小哑也受他的影响开始用功读书，这是很难得的现象。</p>
“谢谢，这没什么。”龚慎梦和陆淮生对视，试著不让陆淮生的气势压倒。</p>
“你太谦虚了。”陆淮生笑笑，喜欢他的胆识。</p>
龚慎梦谨慎的看著陆淮生，明白他绝非简单人物，虽然他的表情和善，态度从容，但龚慎梦知道这是表像，他一定有什么事情找他。</p>
“我想不用我再自我介绍吧！”陆淮生决定转入正题。</p>
“是的，陆先生。”龚慎梦僵硬的回答。</p>
“听说你正在和我女儿来往？”他明言。</p>
“是的。”</p>
“多久了？”</p>
“一个多月。”</p>
“一个多月……还好嘛，不算长。”</p>
“是不算长。”</p>
“分开。”</p>
简简单单两个字结束他们之间短暂的对话，也激起龚慎梦不服气的表情。</p>
“我和小哑之间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他们好得很。</p>
“但你的出身有问题，你以为我会让一个酒鬼的儿子跟我女儿交往？”陆淮生不悦地说道。</p>
“喝酒的人不是我。”龚慎梦握紧拳头，忍住屈辱地反驳。</p>
“是你父亲。”陆淮生接著说。“但对我来说都一样，上梁不正下梁也直不到哪里去。再说，凭你的能力你养得起小哑吗？小哑可不是一般女孩，吃穿都是用最好的。而你呢，你能给她什么保证？你不过是个穷小子，还有个成天喝酒的父亲，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凭什么追求小哑，还跟我说什么天长地久的废话！”</p>
他并没有说任何有关天长地久的话，但他不肯放弃陆映哑是事实。</p>
龚慎梦困窘地呆立在一旁，手指不知不觉掐入掌心。从小到大，他不知为了“酒鬼的孩子”</p>
这个名词忍受过多少屈辱，但从没像今天这么教人难以忍受过。</p>
他喜欢小哑，不仅因为她甜美的长相，更因为她诚实的性格。身？独生女的她或许任性，但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直接，不像一般女孩扭扭捏捏。</p>
天晓得他们真的很喜欢彼此，为何老天要安排他们的身份悬殊，让他在陆淮生的面前？不起头来？</p>
“放弃吧，年轻人。”陆淮生进一步逼他。“未来的路很长，犯不著为了一段短暂的恋情自毁前程。你若肯听我的话离开小哑，我还可以资助你让你念完大学。反之，你的人生只能到此为止。你是个聪明的人，一定听得懂我的话。”</p>
他当然听得懂，陆淮生正在用他的权势逼他。</p>
深深吸入一口气，龚慎梦极想反驳又做不到，他的确无法给小哑什么，除了他的真心。</p>
“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他冷冷答道。“至于资助就可以省了，我能靠自己念完大学。”</p>
“很好，你比我想象中聪明。”陆淮生颇欣赏龚慎梦的骨气，只可惜他选错了人爱，挑了一个他不该碰的对象。</p>
话虽如此，要轻易放弃谈何容易？</p>
龚慎梦回到家中，脑子里不断响起和陆淮生的对话。他答应他会认真考虑不和他女儿来往，可是他的心……“陆老爷今天来过。”才一踏进家门，他的父亲即带著浓厚的酒气，醉醺醺的一路摇了过来。</p>
“陆淮生来过？”龚慎梦一脸嫌恶的看著他的父亲，他又喝酒了。</p>
“没……没错。”他父亲打了一个酒嗝。“他要我帮忙劝你别跟他女儿来往。”</p>
原来陆淮生不但找他谈，还找上他父亲，让他帮忙当说客。</p>
龚慎梦冷笑了一下，看了屋内一眼，相信他父亲必是收了陆淮生的好处。</p>
“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他问，顺便检查客厅。果然不消几秒钟，就发现堆在墙角的一箱箱好酒，瞬间明白陆淮生用什么收卖他父亲。</p>
“他给了我……我……嗝！”话还没说完，他父亲就快醉倒，气得龚慎梦极想杀人。</p>
这就是他那大名鼎鼎的父亲，自小就是这副德行，从没看他清醒过。</p>
不过，这回他倒是难得清醒，因为他说了几句颇富哲理的话。</p>
“慎梦，我知道放弃梦想很难，放弃爱情更不简单。”别看他整天醉醺醺，却是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p>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家不穷，也攀不起陆家。</p>
就算陆小姐跟你吃苦，难道你就忍心让她跟著你奔波？”</p>
他的确没有权利要小哑跟他一起吃苦，她是朵娇艳的花朵，怎可枯死在烈日之下？</p>
“除此之外，陆淮生还说了什么？”他相信绝不可能就这几句。</p>
“陆老爷还说，你是个有？的年轻人，他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情断了后路，连带著影响了我。”</p>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和他女儿分开，他酸夹击他，让他和他父亲无法生活。</p>
瞬间，龚慎梦有种仰天狂笑的冲动，他被打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p>
他会放弃陆映哑，因为他没有筹码可以陪陆淮生玩。</p>
龚慎梦不说一句话，直接躲入房间瞪著墙壁发呆。今夜，他会找陆映哑做个了结，但在这之前，她还是属于他，属于他的记忆。</p>
他有她的味道做？回忆，而她呢？他能给她什么，好让她的回忆里永远有他？</p>
他慌慌张的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任何一个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可见他有多穷。像他这么穷的人，有什么资格高攀一个拥有数十亿资？的女继承人为难怪她父亲要紧张了。</p>
忽地，他瞥到了墙角的一块木头，突然想起，或许他可以刻一个小东西给她。</p>
龚慎梦拿起木块和雕刻工具开始没命的刻，经过了五个钟头，他手中的木偶开始成形，先有了鼻子、嘴巴和轮廓，再来是眼睛和头发，最后是刻在颈间的名字：小哑。</p>
完工后，他拿起木偶对著他最爱的容？发呆。他是如此喜爱她，为何她会离他这么遥远，比天上的繁星更难碰触？</p>
猛摇头，龚慎梦强迫自己忘掉有多爱她的事实，他必须做个了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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