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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12

寒冬的月色,有些清冷。吹抚而过的夜风,带来了阵阵冬天的气息,让人倍感寒意。</p>

“苏远又来提亲了。”她有些疲倦地靠在他的怀中,微闭着双眸,已是无心欣赏月色。</p>

若不是因为苏远手中有着重要的证据,她怕是会迫不及待地杀了他吧?</p>

“传闻中苏远个性邪魅张狂,从不会对任何一个人有如此的耐性。”他伸手轻抚着她柔顺的发,“看来他对你情有独钟。”</p>

“你想说明什么?”她睁开了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p>

心底忽然猛地一悸,似乎被一种利器划过,隐隐作痛着。</p>

他云淡风轻地一笑,“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所谓。”</p>

“无所谓?你竟无所谓吗?”</p>

她低声地问着,却像是问自己。</p>

“如果我真嫁给了苏远,你——”</p>

她话未说完,竟被他淡淡地打断。</p>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好!”</p>

“无论什么都好?”</p>

她凝视着他,心口像有巨石压着,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他在改变,一点,一点地改变。</p>

“嗯。”他点了点头,并没有看她眼眸里的伤心,而是一脸淡漠地看着天边的冷月。</p>

令人窒息的沉默顿时在两人中蔓延。</p>

他们之间,第一次这样冷漠地无言。</p>

她跟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弯冷月,心底却有什么在碎裂着。</p>

舒筠,是你变了吗?还是,我变了?</p>

“你已经做了决定了?”</p>

竹帘后,依然是那淡漠的语声,上官情紧紧地盯着竹帘,似想看出些什么,却又失望于他的淡然。</p>

“决定了。这是目前解脱困局最好的办法。”</p>

商东齐已经行动,她只能用最快的办法阻止。</p>

更何况,他已经不在意了,不是吗?</p>

凄恻一笑,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其实心底却是希望他开口阻止,但竹帘里的声音依然平静而冷淡。</p>

“好。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随你!”</p>

多么淡漠的口吻呵!即使她将要另嫁他人,他也开始无动于衷了!</p>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竟已到了如此地步?</p>

轻闭了闭眼,她掩去了眼中苍凉,待睁开眼时,又恢复了昔日的冷傲。</p>

“明日苏家将会下聘,我想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之内,我和苏远便会成亲。”她说完,静静地盯着竹帘后的身影半晌,看到的,依然是一片沉默。</p>

终于,她站起了身,似乎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我走了。一切将会照原计划进行。”</p>

她转身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竹帘后那张一向平静的脸此时已经苍白得无一丝血色。</p>

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他眉峰忽然一皱,紧紧捂住胸口。</p>

即使这是自己一手所策划的结果,即使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他依然太高估了自己。</p>

情儿对他的失望,让他痛心疾首。</p>

凄凉一笑,他试图从坐榻上站起,然而一口腥甜猛地冲出嘴角,他甚至来不及掩住唇,鲜血已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p>

看着面前那刺目的殷红,一抹倦意淡淡地掠过他的眼底。</p>

情儿,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快乐!</p>

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快乐?</p>

我会尽我的力量,为你做完最后一件事,只希望,你能快乐!</p>

火红的嫁衣艳丽得像团燃烧的火焰,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凄恻一笑。</p>

果然艳丽无双呢!</p>

但这份美丽却不是为他而绽放!</p>

筠舒——筠舒——我嫁给了他人,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一点都介意吗?</p>

缓缓转首,拿起妆镜旁放置的那一颗晶莹如玉的药丸,一口吞下。</p>

“大小姐——”</p>

一直守在门口的碧心闯了进来,却是来不及阻止,只是颤抖地抓着她的手,凄声道:“大小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做?”</p>

但上官情却恍若未闻,只是茫然地看着碧心。</p>

“碧心,你说,若是我死了,他会心痛吗?他会吗?”</p>

“大小姐——”碧心痛心疾首地搂住她,“公子一定不希望你死。我知道,他其实是爱你的——”</p>

“我知道啊,他是爱我的。”上官情轻靠在碧心的怀里,轻声道:“他为我付出了一切!声誉,财富,身份,梦想,他通通都抛弃了,只为了帮我报仇。所以,我更不能对不起他,更不能让苏远弄脏了我——”</p>

“你没有对不起公子。大小姐,你嫁给苏远,只是为了——”</p>

“只是为了报仇!呵,碧心,我突然很憎恶报仇这两个字,为了报仇,我和舒筠都付出了太多——我好累了,碧心——真的好累了——”轻闭上眼,她满面倦色,“碧心,今夜一切都会结束了,不是吗?上官家的冤仇得报——筠舒,也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里——而我,也可以安心地离开——”</p>

只是,她还是舍不得他!</p>

布满喜庆红布的大厅,两个男人沉默地对峙。</p>

“凤筠舒,算你是个守信之人。你果然让上官情心甘情愿嫁给我了。”苏远邪魅一笑,“你要记住,今日以后,上官情便跟你毫无关系了。”</p>

“信呢?”凤筠舒淡淡地问。</p>

苏远眼中似掠过一丝异色,“信,我自然会给你,但你的命又什么时候给我?”话语一顿,他看了眼凤筠舒苍白如雪的脸色,“不过,我看就算我不要你的命,你也活不了多久了。”</p>

伸手入怀,他将一封信丢给了凤筠舒。</p>

虽察觉到他反常的爽快,但凤筠舒也未深思,甚至没有注意到,在大厅的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正注视着厅内的一切。</p>

苏远看着凤筠舒,唇边却是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也已经守住诺言了,凤筠舒,以后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p>

那一句话让凤筠舒疑惑地蹙起了眉峰,连忙拆开信封。然而,当他看清信里的内容之时,脸上却是完全失了血色……</p>

细雪纷飞,冷风席卷而过,带来一股透心沁骨的寒意,天地间,一片苍凉倦意。</p>

没有嘈杂的唢呐声,没有热闹的喜炮声,只有一顶火红的软轿由四个壮汉抬着,缓缓地,寂寞而行。</p>

很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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