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工作再忙，他也会找出时间回台湾，就只是看看她、赖在这里当闲人也好。</p>
自从三年前他要了她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想起她的机会变多了。</p>
一千八百多个日子不算少，可是他们的相遇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那是个有著闷热天气的九月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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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是中国人，却在国外出生、成长，一直到二十四年后的现在，才有机会回到祖国看一看。</p>
不过，台湾的生活环境……真是让人无言以对。</p>
车子在马路上横衡直撞不说，那位亲切的计程车司机居然还告诉他，在台北市区开车，一定要遵守几条规则，只是那些规则并不是交通规则，而是──有机会就要超车、见路口黄灯快变红灯时，就要快冲，免得得再等几分钟。</p>
瞧司机说得口沫横飞，末了还附带发表针对台湾政党的优劣评论，几个重要政党、重要政治明星都提到了，甚至对广播节目主持人的说法做出批评，真是服了他。</p>
幸好照司机的开法，三十分钟的车程让他二十分钟就到达，拯救他的耳朵脱离苦海，真是阿弥陀佛。</p>
下回他一定会慎选计程车，免得再听一次泛X党的优点和选举致命缺点，他可能会想吐。</p>
敖齐在回饭店前先绕到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东西，他一跨出店门口，一道娇小的身影立刻朝他撞了过来。</p>
他反应敏捷地抓住对方的手，她手上拿著刚从他口袋里摸出的皮夹。</p>
“偷钱？”他挑眉，收回自己的皮夹。</p>
“不、不是……”</p>
“不是？”他冷冷一笑，“我们到警局说，就知道是不是了。”他生平最讨厌小偷，拽著她的手就要往附近的分局走去。</p>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去警局……”她试图抽回手，但他却将她的手抓得更牢，她只能低呜地求饶。</p>
“敢当小偷，就要有被抓到的觉悟。”他不心软。</p>
“不要、不要，求求你……拜托……我是第一次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的手被抓得好痛，又挣不开他的钳握，只好哀求著他放手，低著头不敢看他。</p>
“第一次？被抓到的小偷通常都这么说──”敖齐忽然瞥见她被发丝半掩的青肿脸颊，话语戛然而止。</p>
“我、我真是第一次……不要……不要送我去警局，求求你……”她慌乱又无助，不断求饶的话语，顿止在他定住她下颔的动作上。</p>
“你被打了？”明显青紫肿胀的右脸，显示出她被打得不轻。</p>
那些淤痕布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让他见了心头忍不住一揪。</p>
即使是陌生人，见到她这种惨状，谁都会揪心的。</p>
“我……”不期然瞥见便利商店的玻璃上映照出的脸，她直觉抬手想遮掩，但手一碰到脸，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p>
看著她的表情，敖齐伸手拨开她散乱的发丝，却看见她耳下有血迹，他眼神一沉，立刻拉丁她往路边走。</p>
“我、我不要去警局……”她慌乱地又开始挣扎。</p>
“不是去警局。”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搂住，然后塞进招来的计程车里。“我们去医院。”</p>
去去普</p>
晚上十点，一个男人带著一个女人上医院挂急诊，那女人的脸还被打得青肿变形，一时间，所有护士纷纷以异样的眼光看著那个男人。</p>
要知道，就算一个男人长得英俊帅气，也不代表他就不会是个暴力分子。</p>
看到众人意有所指的眼神，敖齐有些哭笑不得，查到医生检查完单，他才走上前询问。</p>
“医生，她要不要紧？”</p>
“她脸上的外伤只要按时上药，过几天就会好，也不会留下疤痕。不过她的耳朵……”医生顿了顿，移开一步，低声说：“我刚刚做了初步的检查，确定她的耳膜受伤，但伤到什么程度，还必须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p>
敖齐听他这么说，表情严肃了起来。</p>
“治得好吗？”</p>
“这要看她受伤的程度而定，我建议她先住院，明天一早立刻做详细的检查。”</p>
“好，就依你的建议。”</p>
“那请你去替她办住院手续。”说完，医生就转身离去。</p>
敖齐走到病床前看著她。</p>
半躺在病床上，她看起来娇小又狼狈，身上的衣服有著明显的脏污，也有著些微的破损，而上了药、用纱布包住半边脸使她看起来更加纤弱。</p>
一看他走来，她的眼神变得戒慎又害怕，像是抢心他执意要送她到警局。</p>
“我不会送你去警局，你可以放心。”他淡淡地保证。</p>
她这副模样，送她去警局，搞不好警察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暴力分子。</p>
“真的？！”她的神情顿时有了光彩。</p>
“真的。”敖齐点点头，唇角勾出笑痕，但眼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p>
“虞海。”海他不会把她交给警察，她的防心顿时卸下。</p>
“你今年几岁了？”</p>
“刚满二十。”</p>
“家里还有什么人？”</p>
“我跟舅舅、舅妈一起住，还有三个表弟妹。”</p>
“你父母呢？”</p>
她眼神一黯，低声回答：“过世了。”</p>
“你脸上的伤……”他的问句停顿了下，“是谁打的？”</p>
“舅妈……和舅舅。”</p>
那就是两个长辈一起打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p>
“为什么打你？”</p>
她垂下脸，“因为我不肯嫁给他们替我安排的对象，所以他们就打我，然后我……我就逃家了……”</p>
“他们为什么要你嫁人？”</p>
虞海儿捡起头，忽然诡异地笑了，“为了钱。”</p>
“海儿”这个名字是她父亲取的，因为他是捕鱼人，就以海为女儿命名。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虞父因为遇到暴风雨，渔船被大海所吞噬，没有谋生能力的虞母只好带著女儿离开东部，来到北部投靠兄长，三年后，因为体弱而病逝，那一年，虞海儿才十五岁。</p>
虞母的兄长虽然供虞海儿吃住与读书，却也要她去打工，赚钱贴补家用。</p>
虞海儿年纪愈大，便出落得愈美丽，而她舅舅工作地点的厂长看中了她，因而提出三百万聘金，希望能娶虞海儿。从没赚过那么多钱的舅舅立刻答应，反正虞海儿已经长大了，本来就该嫁人，聘金当然是能多拿一点是一点。</p>
没想到虞海儿却不肯嫁人，在与舅舅争执后，甚至逃出家门，在外面流浪三天后，因为饿到受不了，才会想偷敖齐的皮夹，结果却被他逮到。</p>
听著这种事，敖齐真是很想笑，但看到她淡漠的表情，脸上明显的伤痕，他却笑不出来。</p>
要查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并不困难，但她脸上的伤与神情，足够证明那是事实，不必再查证。</p>
“你想回去吗？”</p>
“不想。”虞海儿连考虑也没有，直截了当的吐出两个字。那个对她来说没有亲情的地方，她并不昭恋。</p>
“那么，你想继续读书吗？”</p>
“想。”离开舅舅家，她连生活都成问题，想完成学业，变成了一种奢求。</p>
但再苦也好过嫁给一个中年痴肥的男人，只要有办法养活自己，她就有机会再读书。</p>
敖齐望著她，轻易看透她心里单纯的渴望；她柔弱中所含的那股不向困境屈服的坚毅，莫名地打动了他。</p>
以他的身分和能力，要帮她并不是难事，重要的是他愿不愿意帮？既然事情被他遇到了，就代表她和他有缘，他就小小搅和一下，让那个贪心的舅舅美梦幻减，当作他第一次来台湾的纪念好了。</p>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移回她脸上，正好看见她困倦的打著瞌睡，他不禁笑了，伸手将病床摇平，扶她躺好，盖上被子。</p>
“咦？”她眨著眼，有些迷惘。</p>
“睡吧。”夜深了，急诊室里几乎静悄悄，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p>
“那你……”他会走吗？</p>
“我会留在这里。”至少要等到明天她做完耳膜的检查，他们才会离开。</p>
听见这句话，虞海儿眼角闪著泪光，声音也微哽了。</p>
“谢谢。”从母亲过世后，就没有人给过她一点温暖，而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却肯照顾她。</p>
“不客气。”他回她一笑。</p>
她躺在床上，他则坐在床边，两人都闭上眼休息，虽然身体没有接触，但两人相依的模样，却让旁人看得羡慕不已。</p>
好美的画面哦！</p>
于是，敖齐当场洗刷了“暴力男”的嫌疑，立刻晋升为又帅又俊、又体贴又温柔的新新好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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