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道：“我与宋公子在回京途中出了些变故，与他走散了，不知他如今境况如何。”</p>
“抱歉啊，我平时只在府里，极少出门，也不曾知晓这些。”张韫言为难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先养好了伤，再去寻他也不迟。”</p>
“那我能不能给他写一封信，劳夫人替我送去安陆城？”</p>
“好。”她笑着应下，又问，“容我冒昧，可否问一句，你与宋公子是何种关系？”</p>
岁宁坦然笑道：“是我的郎君，意中之人。”</p>
闻言，她眉目舒展，笑意也渐渐明朗。此前堂兄还劝她大度，须得容得下陆府后院的衆多姬妾。眼下她倒松了一口气，毕竟眼前的女子并无留在陆延生身边的意思。</p>
她替岁宁挪了书案过来，在研磨行书的过程中，两人的相处还算融洽。</p>
须钤印之时，岁宁撩开袖子去寻那枚玉印，手腕上却空蕩蕩的。</p>
张韫言问她：“怎麽了？”</p>
“没什麽。”岁宁摇摇头，有些苦恼。她好像把玉印弄丢了。</p>
岁宁又问：“如今是初几了？”</p>
“二月十三。”</p>
岁宁一惊，她竟昏迷了将近一个月。再耽搁下去，怕是赶不及婚期了。</p>
清冷而又空旷的居室内又只余她一人，张韫言替她收信入封，说要遣人替她送信。</p>
可谁知她遣的那个人，是陆延生。</p>
“她写的信？”</p>
“是。”</p>
陆宣甚至没看信中写了什麽，只瞥见信封上“宋郎君亲啓”几字，便将一纸书信撕了个粉碎，尽数埋进炉灰中。</p>
张韫言不解道：“夫君？”</p>
陆宣道：“此事你不必管，只需告诉她，信已经送出去了。”</p>
张韫言问道：“那是她写给宋公子的信，你为何这麽做？”</p>
他却大义凛然，言之凿凿：“关系到陆氏与宋氏两家的事，便算不上是什麽私事。再者，这信就算送出去，也不会有人收到。”</p>
某个远在西陵郡的人，现下自身难保。</p>
“那麽陈娘子呢？待她伤好之后，你会送她离开吗？”</p>
陆宣唇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宋氏要倒了，她还能去哪儿？”</p>
“你想留下她？”</p>
张韫言神情木然，看着他拂落自己的手。他今日心情不怎麽好，甚至倦于与她扮演什麽夫妻情深。</p>
陆宣只道：“放心，她不会与你争什麽。她看中的，从来都只有男人手里的权。”</p>
可她在意的是这个吗？</p>
新婚那日，她任由旁人装扮，像份精致的馈礼，从一个家族被送入另一个家族。京城女子皆言羡慕她的好姻缘，世人皆知她的夫君温和周到。</p>
一开始张韫言也是这般以为的。</p>
时至今日她才清醒，陆宣所在乎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利益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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