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联姻，不就是如此麽？ 如今她能带来的利益填补不了他的野心了，而那位陈娘子能给。</p>
张韫言收敛了神色，平静说道：“然则……妾愿恭祝夫君官仕顺遂，前路坦蕩。”</p>
这几日阴雨连绵，寒意刺骨。</p>
岁宁送出去的信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没有收到回信。</p>
二月十四、二月十五……二月廿十……</p>
她一遍又一遍地掐算着时日，直至再也坐不住，她才怀疑起陆延生来。</p>
“女郎君，您去哪儿？”</p>
她夺门而出，又在回廊的拐角处与送药的侍女装了个满怀，热气腾腾的汤药泼了她满身。</p>
侍女跪下收拾碎瓷，口中忙道：“婢子无意沖撞，还望……”</p>
岁宁只丢下一句“不妨事”，便又匆忙离开。</p>
走完很长一段回廊，踏上曲折的石桥，湖面上只余零散的残荷，清寒的湖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岁宁遥遥望见枯荷环绕的水榭中，陆宣正在与人弈棋。</p>
形容狼狈的女郎穿过绵绵细雨闯入屋檐下，年轻男子落子的手突然一颤，那颗黑子，落错了地方。</p>
陆宣侧过头看她，“你来做什麽？”</p>
女子发丝上沾满了晶莹的雨滴，裙摆上染了褐色的汤药，周身透着股寒意，她是淋着雨来的。</p>
岁宁此刻胸膛起伏，喉间血腥之气翻涌，她平複了少许，才哑声道：“我来，请辞。”</p>
得到这个答複，陆宣与对弈之人道了声“失陪”，便拿过柱子旁立着的绸伞，拉着她走出了水榭。</p>
“伤都没养好，你发的什麽疯？”</p>
饶是岁宁懒得去观察他此刻的神情，也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怒意。</p>
她问道：“我在榻上躺了二十七天，醒来以后又等了七天，整整三十四天里，没有人来寻过我吗？”</p>
“没有。”陆宣没回头看她，只是落在她腕骨处的力道骤然收紧，“有谁会来寻你？”</p>
“宋绍君。”这个名字脱口而出，大有想气死他的成分在。</p>
“哦——”他嗤笑道，“那你大可不必对他抱有希望。”</p>
岁宁道：“我不信他，难道还信你吗？”</p>
陆宣不免心生怨言：“没良心的，是我救了你。”</p>
还差点拿整座湘城去换她一条命。</p>
“我以为你懂得权衡利弊。”岁宁拧着眉，眼中满是荒唐的笑意，“陆灵远要杀我，你却说你救了我……”</p>
你们兄弟俩各玩各的是吧？</p>
陆宣缄默良久，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p>
城池没了可以再夺回来，若她真死了，世上便再也寻不到这麽一个棱角分明的人了。</p>
这样思量下来，怎麽不算权衡利弊呢？</p>
一番折腾，她还是被带回了那间如囚笼般的居室。</p>
方才被打翻了药碗的侍女，眼下又端了一碗新的汤药回来。陆宣又吩咐她去净室备下沐浴的热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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