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辰走了过来，像一个骄傲的教练员，亦如一名欣慰的艺术家。他挑起何喻之的下巴，在交彙的视线中，吻了上去。</p>
许久后才分离。</p>
白修辰在何喻之身旁坐下。</p>
“如果可以联系到其他的病人就好了，”何喻之道，“如果大家都可以被治好——”</p>
“先别管别人，”白修辰打断他道，“我的首要目标是让你回到半年以前的状态，而我现在还没有成功。”</p>
“别太苛责自己了，”何喻之安慰他道，“我已经足够幸运了。”</p>
雪花过来蹭着他的膝头。</p>
半晌，何喻之转过头来望向白修辰：“你想不想出一次门？”</p>
***</p>
白修辰自然是想的，但他们必须做好风险预案，并选取合适的时间与地点。</p>
确定下来之后，何喻之为白修辰制作了柠檬曲奇。这次他完全没有放糖，并添加了四倍于菜谱的柠檬汁。</p>
“怎麽样？”何喻之望着认真品鑒的白修辰问道，“这次你应该满意了吧？”</p>
白修辰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这算什麽问题？上次的明明也很好吃。不过——”</p>
他又品了几口，道：“确实，这才是我想象中的味道。”</p>
何喻之笑着摇了摇头。</p>
明明是体现出“异”的细节，却并未深化两者间的距离。何喻之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这种感觉。他发现自己不再那麽执着于证明白修辰的人性了，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会影响他对对方的感情。</p>
这天，他选择了滨江公园作为弹唱的舞台。他靠着一棵树，首次演唱了新写的两首曲子。</p>
粉丝和路人们跟着节奏一起拍手、欢呼，陪他一起庆祝着新生。</p>
何喻之很快乐，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时间过得异常漫长。他望着夕阳将天空染成赤色，又逐渐消失在远处的高楼之后。</p>
华灯初上。</p>
他终于等来了夜晚。</p>
***</p>
半夜两点，何喻之与白修辰乘坐电梯来到了25层天台。</p>
城市正在悄然陷入沉眠。温和的夜风中，灯火阑珊。</p>
白修辰走向天台边缘，握紧栏杆，深呼吸着，仿佛每一颗空气粒子都是自由的馈赠。</p>
何喻之在一处排风管道旁停下。他小心地扶着管道，走到与白修辰并列的地方。</p>
“太可惜了，只能晚上来陪你看。”何喻之道。</p>
“你不觉得淩晨两点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刻吗？”白修辰仰望着城市，问道。</p>
“我不同意，”何喻之道，“别忘了，人类可是需要睡眠的。”</p>
白修辰笑着问道：“那你最喜欢哪个时刻？”</p>
何喻之低下头去，望着人烟稀少的街道，陷入了沉思。</p>
许久过后，他答道：“醒来的时刻。”</p>
每天睁开双眼的剎那，首先映入何喻之眼帘的即是白修辰的睡颜。在隐约的日光中，智械的面庞会被描上一层金边。他的躯体随着呼吸而起伏，彰显出一种错乱而真实的生命力。</p>
这样的生命力，于何喻之本人而言，也是一种关于此在的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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