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越野车在一处空地停下。这里停有一辆房车，还有人在点燃篝火。火光照亮了一旁的巨型雕塑。它不规则的形状如同七只伸向夜空的触手，骇人、神秘却壮美。</p>
两组参与者进行了会和。大家点燃了更多的火堆，并支起了帐篷。</p>
有人弹起吉他，有人拍起鼓，还有人唱起了歌。米拉的朋友们拿起扇形展开的火把舞动起来，在空中画出无数危险却迷人的光弧。</p>
有人开始喝酒。他们拉着何喻之站了起来，一起围着火堆旋转。</p>
何喻之并没有接过他们的酒，但哪怕是在极致的清醒之中，他依旧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迷醉。他忘记了城市，忘记了病痛，忘记了时间。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平行时空，或者说，此刻的他根本不属于任何一个时空。他位于一处夹缝，一处中转站，一处休憩所。</p>
他舞蹈着，却也凝滞在这里，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当下这个既不完美、也不丑陋的瞬间。</p>
但他很快乐。在摇曳的火光与回响的歌声中，他恣意地欢笑着。</p>
***</p>
火光逐渐暗了下去。</p>
何喻之坐上轮椅，与米拉的朋友们进入了废弃的市政厅探险。他本以为会很恐怖，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建筑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火光中人类的倒影。</p>
不知道白修辰是否会为此感到恐惧。</p>
离开市政厅后，米拉带着何喻之去向了一个帐篷。据她说，这个帐篷的主人是个有名的占蔔师。</p>
和新邦联大多数居民一样，何喻之相信只有量子超算具有预知未来的潜能。于是，他怀揣着娱乐的心态，进入了帐篷。</p>
占蔔师的桌上摆着一颗金属球。它的外层是个镜面，并通过六七根电线连接到了占蔔师的大脑里。</p>
何喻之从未见过这样的“高科技水晶球”。纵然如此，他并不信任占蔔师的能力。</p>
“你想了解什麽？”占蔔师盯着他问道，双手摩挲着金属球。</p>
何喻之犹豫了片刻，问道：“关于我的命运，你有什麽见解吗？”</p>
他担心对方会嫌这个话题太过笼统，但占蔔师只是点了点头，并合上了眼。</p>
何喻之盯着镜面上自己变形的倒影；没过多久，却听得占蔔师倒吸了一口凉气。</p>
第 35 章</p>
占蔔师猛地睁开双眼，从球上拔除了最粗的电线，像是为了逃避什麽可怖的画面。</p>
“你会死。”她望向何喻之，一字一顿地说道。</p>
何喻之以为她会给出更有价值的答複，现在却只是感到失望无比。他笑了笑，道：“我知道我会死。”</p>
占蔔师移开视线，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喘息着，许久不能平複。半晌，她的双眼终于重新在何喻之面庞上聚焦。</p>
“我不是指遥远的未来。我的意思是——你很快就会死。”</p>
何喻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p>
“你看见了什麽？”他问道。 “黑暗、虚无……几乎要侵蚀我的意识……”占蔔师神神叨叨地说着，“我从未见过如此真实的死亡征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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