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

张果老儿道：“那小老儿就整暇以待了。道兄，小老儿略有不解，那妖狐鞠婧婧罪不致死啊，道兄何故要取她性命？” 汉钟离道：“道兄你有所不知，老汉也是奉了法旨。不然如何能有紫金八卦炉如此神器法宝？八景宫玄都宫皆有旨意。老汉不过就是个提线木偶罢了。”</p>

张果老儿沉思不语。</p>

汉钟离道：“道兄先走一步，你可到山西永乐等老汉。如果遇到一位名叫吕喦字洞宾的书生，可以先帮我试他一试。老汉要会玄都宫复命，并归还这紫金八卦炉。”说完二位仙师就此道别。</p>

却说张果老儿骑着毛驴来到这山西永乐地界。听得乡人道有一人，名为吕喦，四十岁方才得中进士。少而聪明，日记万言，矢口成文，出口成章。还在襁褓，就有异人马祖相面道：“此儿骨相非凡，自是风尘外物，他时遇钟离、采和，牢心记取。”</p>

后又听得有人传言这吕姓书生，好剑术。年近五十时，游江州至庐山，遇葛仙公弟子火龙真人，姓郑名思远，号小祝融，世称神医。欲人有疾则书符诵祝，立见消融，与上古祝融氏相累，真人见吕祖骨相清灵，游心世外，即传以内丹炼己之诀。制成通天灵剑（即天遁剑法）。并诗曰：“万里诛妖电光绕，白龙一片空中矫。昔持此剑斩邪魔，今赠君家断烦恼。”</p>

咸通初，吕洞宾奉亲命入长安赴试，至酒肆中，浩然叹曰：“何日得第以慰亲心？何日得道以慰我心？”旁有一道翁，闻而笑曰：“郎君有出世志耶？”观其人，青巾、白袍、长须、秀目，手携紫杖，腰悬大瓢，书一绝句于壁，曰：“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间一丈夫。”</p>

吕洞宾大惊，窥其状貌奇古，诗情飘逸，因揖问姓氏，道翁曰：“复姓钟离，名权，字云房。”吕洞宾再拜延坐，云房曰：“子可吟一绝，予欲观之。”吕洞宾遂书其后，云：“生日儒家遇太平，悬缨重滞布衣轻。谁能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归上清。”</p>

云房见诗暗喜，因同憩肆中，云房自起执炊。</p>

吕洞宾忽困倦枕案假寐，梦以举子赴京，进士及第，始自州县，而擢郎署，台谏给舍，翰苑秘阁，及诸清要无不备历，升而复黜，黜而复升，前后两妻，富贵家女，婚嫁早毕，孙甥振振，簪笏满门几四十年。又独相十年，权势熏炙，忽被重罪籍没家资，妻孥分散，流于岭表，一身孑然，穷苦憔悴，立马风雪中，方兴浩叹，恍然梦觉。</p>

云房在旁微笑，曰：“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吕洞宾竦：“翁知我梦耶？”云房曰：“子适来升沈万态荣悴多端，五十年间一顷耳，得不足喜，丧何足悲，且有大觉，而后知此人世一大梦也。”</p>

吕洞宾感悟，知功名皆幻境，再拜曰：“先生非凡人也。愿求度世术。”云房故辞曰：“子骨节未完，志行未坚，若欲度世，须更数世可也。”吕洞宾叩头乞度，誓修现在良因。云房曰：“子尚有数年尘缘，犹未了也。”翩然别去。</p>

吕洞宾如有所失，不得已，强赴春闱，名书雁塔。吕洞宾哑然曰：“又入黄粱梦耶？慎勿至立马风雪时也。”</p>

张果老儿闻言，对吕洞宾更加感兴趣。于是打听到吕洞宾住处，准备试探其仙骨志向。不多时见到吕洞宾虽年岁已过六十，但身长八尺二寸，顶华阳巾，衣黄衫，系皂绦，状类张子房。</p>

张果老儿按耐不住，腰身一变，化作一癞皮乞丐。真个破落赤脚乞丐：道粮无斗粟，路费无百钱。聚头未有食，颜色颇饥寒。试问何许人，答云家长安。去年关辅旱，逐熟入穰川。妇死埋异乡，客贫思故园。故园虽孔迩，秦岭隔蓝关。山深号六里，路峻名七盘。襁负且乞丐，冻馁复险艰。唯愁大雨雪，殭死山谷间。</p>

却说这乞丐敲着渔鼓唱到：’日常行，游四海。每日街前，闹处为乞丐。口口相违化不回。暗损精神，只为凡情昧。苦劝君，生死大。颇奈顽愚，作业贪心煞。不肯修真犯天戒。堕落京都，受苦无年代。“</p>

这乞丐沿街唱道情乞讨，走到吕洞宾家门口，倚坐在门前台阶上不住唱。吕洞宾听到声音端出饭菜。“老人家，这是今日新做的饭菜，请趁热吃了吧。”</p>

乞丐道：“这是什么饭菜？”</p>

吕洞宾道：“今日新采的野菜，今秋新收的粳米。可还合您的口味？”</p>

乞丐也不客气，拿起饭菜三两下就吃完了，但还是不走，伸着手对吕洞宾道：“小老儿吃饱了，但是没酒啊。这还能叫吃饭？快拿酒来。”</p>

吕洞宾也不生气，连忙回房间拿了两瓶好酒。那乞丐伸长了脖子，一口一瓶。</p>

乞丐又道：“小老儿衣服也脏了，没有衣服，给小老儿拿几件干净的衣服来换。”</p>

下人们道：“你这叫花子，别贪得无厌啊。吃喝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起衣服来了？”</p>

乞丐道：“臭书生，快给小老儿拿衣服来！小老儿要生气了！”</p>

下人们听言大怒，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揍这乞丐。</p>

吕洞宾也不恼，亲自回房间又拿了一套刚做好的新衣服，给这乞换上。</p>

乞丐还不满意，开口要银子。</p>

吕洞宾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财给乞丐。乞丐越发过分，对着吕洞宾大骂道：“小气吝啬鬼，就这点钱，真的就想打发小老儿？小老儿真的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就给这点钱？姓吕的，别人都说你是大善人，我看你早晚不得好死！”</p>

旁人看不下去了，这老乞丐给了钱还骂人。真是活腻歪了，伸手就要打他。</p>

这乞丐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子，指着吕洞宾道：“书生，今日要不让小老儿杀了算了？”</p>

吕洞宾笑笑道：“如若我命就该死在你手中，那先生尽管来取。”说着竟然敞开衣服，亮出胸膛来给乞丐。</p>

旁人和下人们都目瞪口呆道：“今天吕进士怎么了？难道是得了失心疯？”</p>

这时那乞丐扔下刀子，哈哈大笑离去：“天涯海角人求我，行到天涯不见人。忠孝义慈行方便，不须求我自然真。偶乘青帝出蓬莱，剑戟峥嵘遍九垓。我在目前人不识，为留一笠莫埋沉。”</p>

众人这才知原来这乞丐并非凡人，乃是神仙化为乞丐钱来试探吕洞宾。吕洞宾喊道：“仙师何人？可叫弟子知？”</p>

远远只听到那乞丐唱到：“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踪不计春。野草谩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三千行满末骖鸾，闲卧空山不计年。云锁洞门清扣玉，石流甘液泠飞泉。青驴去踏红尘裹，白鹤夹归玉柱前。试看高真栖隐处，此中疑似蔚蓝天。</p>

不知张果老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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