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兰絮一直记得她送饼给自己吃，没等云萍说完，她道：“好呀，你等等，我拿个东西！” </p>

没一会儿，她出来了，身边跟着三头狼。 </p>

她跟云萍介绍狼群：“这个是长女阿衡，这个是四子大力，这个是七女大花，它们都很可爱。” </p>

三头狼同时朝云萍威胁地龇牙。 </p>

云萍：“……”可、可爱吗？ </p>

兰絮和云萍走在前面，三头狼如侍卫紧紧跟着。 </p>

她拿出一罐子，塞给云萍：“这个，可以治疗伤口。” </p>

云萍一愣，才发现，兰絮看到了她手心伤口。 </p>

那是有个丫鬟做得不好，她们全院被张芝如罚的，张芝如想让她们恨那个丫鬟，很多丫鬟都如她所想，可云萍没有。 </p>

她只觉得那个丫鬟无辜。 </p>

而现在，兰絮的外伤膏，在她眼底留下深深的痕迹，她动摇了，兰絮分明是无辜的，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p>

兰絮问：“对了，我们去哪里？” </p>

云萍咬咬牙，道：“我们、我们去私塾，看看二公子吧！” </p>

兰絮看得出她改变了主意，没把自己带去本来的目的地。 </p>

她笑了下：“好啊。” </p>

张府不缺钱，私塾就建在自家院中，兰絮和云萍到了一个隔间，这是她第一次看进学的戌亭。 </p>

他的模仿能力，无可挑剔，像人类那样坐在地上，眉目俊逸非凡，仪态翩翩，比台上五十来岁的秀才，更像老师。 </p>

兰絮惊讶的是，这才几天，他们已经讲到论语了。 </p>

秀才念着：“‘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二公子以为，如何理解？” </p>

戌亭说长句时，说得不快：“孔子坐在河边，看着死者从河上飘过去，不分日夜。” </p>

秀才：“啊？” </p>

兰絮、云萍：“……” </p>

戌亭看了眼隔间。 </p>

兰絮拉着云萍，悄悄退出去——把孩子送到幼儿园的家长，不能出现在孩子面前，不然他准要和自己走。 </p>

出了私塾，两人面面相觑，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p>

孔夫子看死人从河上飘过去？就是云萍不懂真正的意义，也知道肯定错了。 </p>

好一会儿，两人才终于停下，云萍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她揩揩眼角泪水，眼神坚定起来：“兰絮。” </p>

兰絮：“怎么啦？” </p>

云萍小声：“明天，戌时一刻，偷偷去摇云阁。” </p>

摇云阁是通县的酒楼。 </p>

得到线索，兰絮猜想是张员外始终不放心她，杀她一次不成，还想杀她第二次。 </p>

奇怪的是，张府这么大，张家人非得去府外商议吗。 </p>

正好，戌亭回来了。 </p>

他不要小厮服侍，书箱是自己拿的，放下后，先洗手擦脸，解开抵着喉结的衣襟，透了口气。 </p>

不过一小段时间，他的行为，和人类没差了。 </p>

直到他从榻上抱起她，圈在怀里，嗅嗅她脖颈，他眼底露出充斥着野性的警惕：“今天，有谁？” </p>

兰絮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你怎么知道我见了别人？” </p>

戌亭：“味道。” </p>

他眼瞳漆圆，瞳孔边缘仿佛晕着墨蓝，好看，但多了一丝异样的深幽和探究。 </p>

被这样一双眼静静地看着，让人莫名有种负罪感，好像自己在外面真的有别的狗，不对，真见了不该见的人。 </p>

天生捉奸技能。 </p>

兰絮用手遮住他双眸，说：“我是见了一个人。” </p>

戌亭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p>

兰絮好气又好笑，管家狼。 </p>

她道：“就是云萍，上次我们在山上遇到的女孩。” </p>

戌亭额头顶开兰絮的手，蹭蹭她手心：“唔。” </p>

他记得那个两脚兽，用一张饼骗得兰絮要下山。 </p>

兰絮心想，总感觉张府有什么事一样，就好像府内有什么他们很恐惧的事物—— </p>

戌亭正用自己的唇角，蹭着兰絮的尾指。 </p>

兰絮反应过来了，府中如果有张家害怕的，就只有戌亭了。 </p>

戌亭是正经的【反派】。 </p>

这个世界即使已经和原世界没关联了，系统强调过几次，基础逻辑不会错，戌亭和男女主的对立属性，也不会消失。 </p>

那他们肯定要针对戌亭。 </p>

兰絮呢喃：“我真是个天才。”赶紧对戌亭说：“明天不用去私塾。” </p>

戌亭眉头一抬：“要成亲了么？” </p>

兰絮：“……” </p>

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兰絮是要他当侍卫。 </p>

表面上，他还是假装去私塾了，只是中途撇下老师，再来接兰絮出去。 </p>

摇云阁离张府不远，他们姿容过盛，便都戴了帷帽，兰絮难得有点激动，总觉得好像古代版FBI。 </p>

她在柜台问店家：“张员外府上，可定了房间？” </p>

店家：“你们是……” </p>

兰絮在桌上拍了块镇北王府的令牌，好装，好爽。 </p>

镇北王现下虽是个闲散王爷，但余威十足，张家狐假虎威，谁是狐狸谁是老虎，店家还是拎得清的。 </p>

他忙说：“小的失敬。” </p>

领着兰絮和戌亭，去了张府定的包厢。 </p>

这间包厢不算最好的，很低调，里面很开阔，一览无遗。 </p>

店家扭动摆架，露出一道狭口子，说：“这里能透过摆架上的雕花透气口，探听外面。” </p>

看来没少做这种生意，配套设施齐全。 </p>

这地儿躲一个人还好，两个人有点勉强，兰絮和戌亭体型算互补，面对面站着，也还好。 </p>

真的还好吗？ </p>

兰絮眨了眨眼，狭小的空间里，雕花窗户细微的光芒，落到戌亭眼里，影影绰绰，好像摒除了世上所有，只有眼前的少年。 </p>

气氛是一种玄学。 </p>

她平时和戌亭这么近时，也没觉得怎么，可是此时，呼吸一收一放间，隐约有股暗香。 </p>

说不清是谁身上的气味，或许是她，也或许是他。 </p>

亦或者，是两人的融合。 </p>

兰絮眼睫扑闪，她微微侧首，看向窗格子外，戌亭却是半点不知回避的，目光一直不错开地盯着兰絮。 </p>

突的，他微微低头，兰絮心口一缩，忙闭上眼睛。 </p>

然而，他只是用手指，拂过她的耳垂。 </p>

她今日戴着圆珍珠耳环，刚刚行走匆忙，鬓角发丝勾住了耳环，戌亭一点点地，解开那一缕调皮的头发。 </p>

解着解着，他亲眼看她耳廓沁出薄红。 </p>

犹如攀爬的藤，蔓延的雾，攀上她的脖颈。 </p>

起了玩兴，他手指摩挲珍珠。 </p>

兰絮咬住嘴唇，把他手指揪下来。 </p>

突的，门外，传来隐约说话声，她忙从小空格看去，戌亭也不乱动了。 </p>

进门的是个十六七的昳丽少女，她眉间些微戾气，道：“戌亦也要来？镇北王府全要来通县？” </p>

系统在兰絮脑中解释：“这个女孩就是张芝如，她说的戌亦，就是原男主，镇北王府世子，戌亭的同胞哥哥。” </p>

早在戌亭毁掉湖岸那排屋子，张芝如就陷入恐慌，搬出去住了。 </p>

这也是选在摇云阁谈话的原因。 </p>

张员外随张芝如进门，道：“你小时候和世子很要好，为什么现在……” </p>

张芝如：“我不喜欢他。” </p>

和戌亦好的，是原来的张芝如，她自从来到这个身体，其余人没说什么，连张员外都没察觉，只有戌亦远离了她。 </p>

这让她分外厌恶他。 </p>

她道：“他定会是阻碍，让他路上出点意外就行了。” </p>

她没把戌亦放眼里，以前的轮回，他也会来通县，只要在路上埋伏，杀了他就行。 </p>

张员外：“那行吧。” </p>

兰絮咋舌，张家靠戌家发家，这事也做得出来。 </p>

张芝如又说：“至于怎么对戌亭，可以用毒。” </p>

张员外：“毒？” </p>

张芝如：“接下来每个月，在君子山的石头铺毒，雨水会把毒冲进水源。” </p>

日积月累，毒素会越来越强，戌亭回去后，吃了水，必死无疑。 </p>

这是她能得出的最稳妥的方式，就算戌亭侥幸不死，也报复不到她头上。 </p>

不等兰絮皱眉，张员外先反对：“这怎么行，君子山的水，咱们也要用的！” </p>

张芝如：“去别的地方买。” </p>

张员外：“县民呢？” </p>

张芝如：“爹，你不是父母官。” </p>

张员外是那种小恶不断，却不敢作大恶的，他摇头：“此计，我没法认同，时间还多，再想想吧。”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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