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永乐王被一枭卫打肩头一路扛回了山洞。狭缝入口,青冥将肖言琅放下来,肖言琅下盘虚浮,险些没站住。青冥扶了一把,又立马放手,而他心中的不安在这一瞬就成汹涌之势。 “你是不是被咬了?”说话间,肖言琅已伸手去抓青冥的手。 青冥下意识地躲。 “给我看!” 肖言琅这声吼得又急又响,一脸惊慌与担忧,不做分毫掩饰。行远急匆匆地跑出狭缝来一看,狭缝口只有面无表情的枭卫和皱着眉又急又气的肖言琅。 这不是永乐王会有的表情。 青冥没动,肖言琅脸上的表情从紧张担忧变成顷刻的惊讶。他飞快抓起青冥的手,青冥沉默地任由肖言琅拿起手翻过来翻过去地检视了一遍。 青冥手背被蛇牙刮破了一道。 “你对蛇毒如何?”肖言琅这一句说得平静。 青冥没回答。 肖言琅瞬间就急,“没用?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话音未落,肖言琅立刻就拆青冥手腕上束袖的绑带。 青冥一动不动站着,安静地看着低头拆绑带的肖言琅。肖言琅撸起青冥衣袖飞快检视,随即用绑带扎紧青冥手臂,拿起青冥的手就要吸毒。 行远吓了一跳,忙上前阻止。青冥反应更快,猛地用力抽开手,转头就进了狭缝。 肖言琅急忙跟上,行远也忙跟过,“殿下,若蛇毒有效怕是早已毒发了。” · · 曙色熹微,肖言琅与行远相继转醒。肖言琅睁眼就找青冥的位置,让人意外的是,青冥在,正安静地坐在另一侧山壁旁。 行远睁眼就看到旁边芭蕉叶上放着几条蛇,被藤条缠成一团首尾难分。 行远惊得蹬腿,换谁一觉醒来就见这么多毒蛇在眼前扭动,都得吓个不轻,“你弄一堆蛇放这,吓唬人呢?” 青冥一声不吭地走到蛇堆旁,随手掐住一条蛇的蛇头将其扯出。他动作极快,行远都没能看清他手上动作如何,怎么就避开了其他纠缠在一起的蛇的噬咬。 青冥走到肖言琅跟前掐开蛇嘴,毒腺受到刺激,毒液顺着蛇牙滴在肖言琅衣物上——青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肖言琅与行远二人都默契地什么都问。 行远问,“这是做甚?” 青冥只说,“别碰涂毒的地方。” 瘴气雨林的毒蛇不是一般的毒蛇,毒性强烈脾性凶猛可比沙场上的刀枪剑戟危险百倍。边境战役就常将敌军逼入雨林,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敌军损兵折将甚至全军覆没。 青冥弄完肖言琅那边,就来给行远滴蛇毒了。 行远大概能猜到几成——瘴气雨林里,毒蛇才是百兽之王。蛇毒大概是用来防其他雨林生物的,应该也有驱除其他毒物的效果。 曾经行军时就有将士被雨林的蚊蚁虫子咬得身上没一块好地儿,密密麻麻的伤口一旦感染便是大面积溃烂,极其折磨。丛林行军因此死去是常有的事。 但青冥来给他做这些,行远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情绪,不是很畅快。他咳了两下就像要将那些不畅快的异样情绪散掉,然后嘿嘿笑着打趣说,“你确定这玩意有用?” 青冥说,“试过了。” 行远怔怔地重复了一句,“试、试过了?” · ·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吃了些野果当早膳,走出狭缝,行远就明白了青冥的意思。他们所经之处蚊虫四散,草木碰触顿生萎蔫之态。 行远记起来,据说这种瘴气雨林中有种剧毒无比的蛇,民间称之赤虬。 赤虬原说是天神坐骑,此蛇相比其他蛇类的细长,相对粗短,头部有冠状体,可作飞扑之势似能飞行。 此蛇剧毒无比,所经之过草叶自然分开,所停之处寻常植被无法存活,必枯竭。即是奇毒亦作奇药,而其所居巢穴毒株环生,其中也不乏奇珍草药。 传说原有妖族可驱赤虬为兵,如今也传巫歧有小族善蛊,奉这种蛇为圣物。而离晋暗卫苍龙魁中朱雀令腰牌上的徽记图样便是朱雀抓着赤虬。 真不愧是百年争战的情谊。 赤虬巨毒无比也是奇宝,但寻“宝”者多数有来无回,渐渐也就少有人轻易冒险,多为瘴林深处的传说。 青冥这小子,竟一把弄了好几条。 虽然已知是何物,但毕竟传言居多,所见之实少之又少。 行远问道,“能维持多久?” 青冥淡淡回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弄得如此煞有介事,心里总归有些数吧。” “试试。” 行远愕然,“试试?” · · 按理,出使队伍还有至多五天少则三天到达燕郊边境,也就是肖言琅一行两天左右必须走出雨林,回到指定路线上与队伍汇合。 两天,简直是天方夜谭。 眼下更多只能寄希望于青冥——即使他忘了,也能凭潜意识的感觉走出一条道来。 雨林多泥沼,眼下也管不上这些,肖言琅为方便行走,用藤条束着衣袖与下摆,在泥沼里深一脚浅一脚,一袭素净长袍早就沾满污泥,更被荆棘倒刺刮得没剩几块好布。 行远和青冥也不好不哪去,但青冥是不会在意这些,行远只是有些感慨也有些心疼肖言琅。 堂堂永乐亲王,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先前身上抹的蛇毒因为雨林里的湿雾很快就冲淡了,但不能因为一些蚊虫总是犯险,去找青冥先前带回来的剧毒蛇王来淬毒。 好在雨林多蛇,虽不及蛇王毒性强烈,但也能抵御一阵。 不像之前数条毒蛇被青冥裹在一堆,行远无从下手,对这些分散开的毒蛇,虽然不像青冥那么轻松,行远还是能搞定。 行远对草药有些了解,路过见到便摘一些,用叶子包裹碾磨,将碾出来的药汁抹在身上也有些驱虫的作用。但这些都是杯水车薪,肖言琅几人都有心理准备,一直在雨林行走,被咬是逃不过的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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