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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狸媪32

徐焱抬头,迎上了药师婆的眼睛,却发现药师婆的眸子虽然青绿,但并不浑浊,显然并非是青盲症,更像是生来如此。 她是胡人?</p>

徐焱刚起了这个念头,药师婆就厌弃地把头转向了一边。徐焱意识到是自己冒失凝视,赶紧和气地追问:“那需要休息几日呢?”</p>

“短则三五天,长十几日,除非你能治好这居延星疫……”</p>

药师婆说完就匆匆走向一旁,徐焱和公子建、典沛面面相觑。无论三五天还是十几日,他们都等不得,难道真的要想办法治这星疫?</p>

可他们又不是来给谁治病的,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时间。</p>

药师婆此时训斥起了伍长钟越和董连:“你们居延塞是存心想拉人下水,用脏水毒料喂马,把他们都留在这里吗?”</p>

她连番展示“神迹”,现场众人都心悦诚服,被她训了也没有反驳。不少军士更是直接下跪,拉着药师婆的骨杖和衣袖、裤脚,哭着拜求她施术展法,解了他们身上的星疫。</p>

药师婆满脸嫌弃的挥手训斥:“去去去,莫要拉扯,都哭个甚么子?戴甲男儿或死于刀枪,或死于伤病,笑卧沙场以天地为棺,让日月戴孝,这才是男儿气概!老妪都快入土了,也没哭成这个样!都起来,否则我这就出塞!”</p>

钟越和董连见军士们被老媪如此嫌弃叱责,脸上挂不住,踢着军士们的屁股,呵斥着他们起来。</p>

“一个个的那狗奴样子,当着外人面丢路都尉的脸!都尉一大早就带人出塞突围,你们这样哭哭啼啼可对得起他!”</p>

几番训诫后,众军士的抽泣声总算停了下来。</p>

徐焱心中了然,怪不得外面闹成这样,也不见路忠带人来视察,原来是按昨夜听到那样,路忠又带人去突围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效果如何。</p>

他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本来指望一觉醒来就骗路忠开了塞门,趁天亮北行。现在就算路忠不在塞里,自己的马又出了事,还需要休息,想硬闯出去都不可能了。</p>

典沛此时拎着一个布袋过来,放在了药师婆脚下,还微微躬身揖礼道:“药师……媪!刚才多有得罪!闻媪一席话,某胸中的火都烧起来了!知我行伍者,药师媪也!”</p>

徐焱和公子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典沛就是容易被这些充满豪情的言行打动,颇有几分楚霸王的性子。</p>

药师婆笑眯眯地把布包捡起,从里面掏出一块干硬的肉脯咬了一口,对典沛说:“什么药师媪,听着都要咬舌头了。我是狸母神弟子,叫我狸媪就行……”</p>

“狸媪……狸母神……”</p>

徐焱皱着眉,先不说民间祭祀的各路神祇,什么上神蠪奇、火神阿胡拉,现在又来个狸母神,这神最近也冒出来太多了……</p>

“嘿嘿,狸母神,亦即嫫母,一身多面而已,这你总知晓了吧……”</p>

徐焱这才了然,点了点头。</p>

嫫母,黄帝次妃,得赐官“方相氏”,是司理祭祀、驱鬼逐疫之祖。难怪这狸媪生的丑陋,且有些驱疫的本事,还真是嫫母一派。如此看来,她也当是个正气人物。</p>

他看着药师婆一口肉脯一口胡饼的干嚼着,咧嘴笑道:“狸媪啊,牙口真不差!”</p>

狸媪愣了愣,忙捂住嘴,气急骂道:“贼竖子!仗着脸蛋好,就随便看妇道人家进饭,不知羞!你莫非是看上老妪,成心调戏不成?”</p>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徐焱摇头苦笑,无奈地看着狸媪。</p>

狸媪满是褶皱的脸上竟真的泛起一阵微红,急急转身离开道:“不与你们这些兵贼子嬉闹,老妪回去歇息了……”</p>

众兵士围在狸媪身边,眼神恳切地看着她。狸媪知道他们的意思,挤开人群说:“尔等病的太深了,现在我手里也只有兽药,其他等明夜傩祓后再说……”</p>

兵士们只好悻悻然让开,公子建见徐焱正看着狸媪的背影,还摸着下巴咧嘴微笑,不由得打个激灵道:“子明……虽然我也知道有人专好人妻,但这……是不是太老了点?”</p>

徐焱回过神来,急忙正色摆手:“可别瞎说,她牙口好,我牙口可差,嚼不动老姜。真迎这么个宝器回家,那得下多重的聘?我只是觉得她的本事有些意思。而且刚才她似是在提醒,马儿突然病倒,应该是居延塞里有人刻意为之,想留下我等……”</p>

说话间,突然塞门处一阵喧闹,紧接着是马蹄与阵阵嘶鸣传来。钟越对徐焱等人解释说:“路都尉……回来了……”</p>

典沛不解:“回来便回来,哭丧个脸作甚?”</p>

徐焱叹了口气,帮着解释道:“回来了,说明没突围出去,我等也去看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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