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黑子躺在出租屋那铺有席梦思床垫的床上，黑子一脸惬意地看着电视。 我则是枕着手臂看着头顶的天棚愣愣出神，脑海中不断回忆着张旭在宴席间和我说过的话。 张旭是在当地一家非常出名的酒店宴请我们的。是山哥开着张旭的那辆奥迪车把我们给送到酒店。 等我们到了酒店时，张旭手下的一群年轻人已经在酒店门口等候我们，我们在这群年轻人的簇拥下走进酒店包房。 待我们四人进入包房后，张旭的手下很有规矩地就伫立在包房门口，显然是在保护张旭的安全。 宴席的菜品很丰盛，有很多菜不要说我没吃过，就是看都没看过。以至于，当服务员端着漂着花瓣的水进来时，我还以为是汤品，结果，在看到张旭把手伸进水里时才知道，原来那是用来洗手的。 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像是刻意为我和黑子点的。 张旭只吃了几口非常清淡的蔬菜，山哥几乎没怎么吃。 黑子还是一如既往风卷残云般地大块朵颐。我则是因为在心里不停揣摩张旭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什么含意，而忽视了饭菜的味道。后来还是听黑子告诉我说，菜做得非常好吃。 宴席之初，张旭只是简单地向和我和黑子询问生活状况，还特意向我打听了我的身世来历，被我扯个谎给搪塞过去。 张旭也兴致勃勃地向我们讲述了他的见闻往事，我们就像老朋友一样叙旧聊天 直到酒过三巡后，张旭才把我们之间的谈话引入正题。 “啸天，我的公司业务很广泛，搏击俱乐部也只是我众多产业当中的一项，所以，我也没有精力面面俱到地处理各项业务。我希望你来之后，能帮我分管一下俱乐部的一些相关事务。” 张旭重用我的话确实挺让我感动。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很清楚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于是，我赶忙向张旭推辞道：“张老板，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能胜任什么管理工作啊，您随便给我安排个体力活吧。” 张旭听到我的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着讳莫如深的语气和我说道：“啸天，你怎么就知道，我给你安排的这项工作就不是个体力活呢？” 张旭的话让我如坠云端，我在心里合计“难道，所谓俱乐部管理工作就像我在振武收拾场馆的活计一样？” 可我转念又一想，也不对啊。张旭之前和我说过，他要让我干的活是别人干不了的。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在脸上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呵呵，跟你干个玩笑。有什么胜任不了的？技术含量高的业务有专人负责，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需要帮我处理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业务。” 我因为不清楚张旭嘴里说的没有技术含量的业务是什么工作，于是，虽然我没说话，可在看向他的目光里流露出征询的意味。 张旭接着向我说道：“你知道搏击比赛分为台上和台下两种吧，台上是光明正大的比赛，可台下就是见不得光的搏彩比赛了。我想让从事的工作，就是负责台下搏击比赛的相关业务。这回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我虽然听明白张旭话里的意思了，但我还是没弄懂，台下比赛有什么业务需要我来处理呢？ 于是，我向张旭问道：“张老板，你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这台下比赛的说道可太多了，我一时也和你讲不清楚。不过，在山会带你学习一段时间，相信很快你就会弄清楚你需要具体做些什么工作？” 待张旭说完，我把目光转向那边一直默默无语的山哥。山哥只是向我淡淡地一笑，并没说什么。 “啸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必急在一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全面接手也就是个时间问题。”张旭在一旁向我劝道。 说完，岔开话题向我调侃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给你多少报酬啊？你不会是想白给我干吧。” 其实，此时的我还是最想知道张旭究竟想要我干什么，至于他提到的报酬我还真就没想。 所以，当我听到张旭的话后，向他打着哈哈说道：“张老板，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胜任您让我干的工作呢？哪还敢提什么报酬。我想好了，先无偿给您工作，就当是适用期，您要是满意的话，随便给点就行。” 张旭听到我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把头转向身旁的山哥开玩笑道：“你看看人家啸天的觉悟，你们跟人家好好学学，以后别动不动地就跟我提钱。” 就见山哥慌忙向张旭点头说道：“是，旭哥，打今天起，从我开始，不再主动向你要工资，全凭你赏。” “你这人真没意思，一点也不风趣，连句玩笑都让你整得这么正经，没劲。”张旭用着索然无味的语气说道。说完，便把头转向了我。 山哥则是一脸尴尬地向张旭赔着笑。 就见张旭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沓钱扔到我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点钱，你先拿去，置办点行头，大小也是我这儿管事的，别穿得那么寒碜，出去怪给我丢人的。” 一打眼我就看出，张旭给我的那沓钱应该是一万元整。我当然也能听得出来，张旭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找个理由给我拿点钱。 虽然明白他的心思，但我还是慌忙向他推辞道：“张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明天就按照您的要求去准备衣服，但这钱我不能要。” 张旭听到我的话，撇了撇嘴对我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经济状况啊，就拿和尚说吧，他要是真有来钱的道，还会用那种方式去赚钱？得了，别跟我客气了，拿着吧，要是实在撂不下脸的话，就当是我借你的，以后还我。” 说心里话，我是真的不愿意要张旭这笔钱，倒不是什么自尊心在作怪，就是觉得自己无功受禄，这钱拿得不心安理得。 可张旭都把话给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拿，不但显得我这个人不识抬举，还会让张旭误会，我是和他离心离德。 于是，在向张旭道谢后我将桌子上的钱揣进兜里。 张旭在脸上流露出满意的表情。用着颇为感慨的语气说道：“等以后你赚着钱了，就不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黑子向他问道：“旭哥，我们以后真的能赚大钱？” 看得出来，张旭是真的很喜欢黑子，就是他看向黑子的眼神都和看向我的不一样，那眼神里满满的喜爱。 就见张旭面带微笑地向黑子说道：“黑子，你们只要好好干，我向你保证，很快你们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钱。”说到这里，张旭又把目光转向我说道：“啸天，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不给你发放固定工资，就是每个月就从你收上来的抽红当中，提取20作为奖金返还给你。” 张旭的话音刚落，我就发现一直面无表情的山哥，在脸上流露出复杂的表情。 我刚要张嘴向张旭询问怎么收取抽红，就听黑子抢先向张旭问道：“旭哥，那每个月收取的抽红多吗？” 张旭在听到黑子的话后，向黑子打趣道：“嗯，这么说吧，这钱要是给那个打你的老外的话，你就是让他天天给你当沙袋打，他都愿意，到时你就可以天天为国争光喽。”说完，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起来，可黑子那张黑脸瞬间就更黑了。 晚宴后，张旭没有和我们一同坐车回去，而是让山哥开车把我们给送回俱乐部取摩托车，他自己则留在酒楼要见从省城来的朋友。 我和黑子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租房处。 望着聚精会神看着电视的黑子，我在心里暗暗发着感慨，要是从今往后，真能不用去偷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那可真是太好了。 整整一宿我都没睡踏实，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让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再加上，自己是头一次睡在席梦思软床垫上不习惯，以至于，第二天起来时不但精神不振而且还觉得腰酸背痛的。 黑子倒是显得格外精神饱满，起来后先是到器械室练习了一会后，才和我按照以往习惯向学校后山跑去。 在半山坡上，我们遇到了和尚。按照昨天夜里就已经想好的，我塞给和尚一千块钱。 开始，和尚说什么也不要，我便学着张旭的口吻向他说道：“和尚，这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有钱了，你再还我。再有，你以后不准再去参加台下比赛了，我受不了那场面。叶子他妈看病的钱，我来想办法。张旭已经把他俱乐部台下业务交给我，我准备和他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也到俱乐部上班，权当是帮我了。” 和尚在听到我的话后，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啥也不会，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听你的。” 在与和尚分别后，我们继续地往山上跑，和尚则向山下的学校跑去。 可能是出租房离后山远的缘故，所以路上耽误的时间长了些，以至于我和黑子下山的时候，山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 可就在我们刚走到半山腰时，便看到有一伙人从山下上来，气势汹汹地不说，手里还拿着各种家伙，有木棍、钢管、砍刀，甚至我还看到，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双管猎枪。 那伙人在远远看到我们后，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就是他们！” 于是，那伙人猛地就向们冲了过来。 我和黑子也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掉头就往山上跑。因为，我俩常年训练的原因，所以，很快就把后面的人给甩开一段距离。 可就在我和黑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时，我就听到一声响彻山谷的枪声。 紧接着，我就觉得自己的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一个趔趄就栽倒在地上。 黑子也是在“啊”的一声惨呼后就捂住了自己的左胳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可也就是一瞬间，黑子便不顾自己的伤势，双手使劲托起倒在地上的我，拼命地往前拽，鲜血顺着我的大腿不停地往地上流，地面上被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眼看那伙人就要追到我们近前了，我猛地举起身边的大石头向他们砸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地利的优势，那滚落的石头把那伙人向上冲的势头给阻挡下来。 黑子也搬起地上的石头向那伙人砸了过去。 那伙人害怕被石头砸到就都躲到大树后面，不停地向我俩高声叫骂。 我和黑子每个人抱着块大石头躲在一块大青石后面，随时准备与上来的人拼命。 袭击我们的这伙人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一个敢不要命地向前冲。 可也就在我们双方僵持了一会后，我就听对方有人向我俩叫嚣道：“你俩不是很牛逼吗？出来啊，老子和你单挑。”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我都知道他是谁，就是那个差点被我和黑子打死的强子。 我把目光转向浑身是血的黑子，向他询问有没有事。 黑子满没说话，向我摇了摇头。 我放下手上的石头，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撕成几块布条，先给黑子的伤口包扎好，又把自己的大腿给勒住。 我的大腿和小腿都在不停地往外流着血，剧烈的疼痛让我站起来都很费劲。 于是，为了不拖累黑子，我骗他说：“黑子，一会如果他们敢往上冲的话，你就不要管我，从山的另一侧下去，找和尚他们过来帮忙，强子他不敢把我给怎么样。” 可还没等黑子作出回答，我便又听到一声枪响，挡在我们身前的巨石在溅起灰尘的同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紧接着，我就看到以强子为首的几个人带头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我猛地就把手上的石头向着这伙人砸了过去，随即我便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强子一伙人又退了回去。 我也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腿上的伤口，顿时就把我给疼得浑身哆嗦个不停，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眼见黑子没按我说的去做，我气急败坏地向他咆哮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黑子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后，脸色突然一凛，猛地就站起身来，抱着手上的石头就要往山下冲，被我一把给拽了回来。 就听黑子语气决绝地跟我说道：“天哥，你再逼我，我就死在你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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