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一脸鄙视地看着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男人，用脚扒拉扒拉这个人的脑袋，语气冰冷地说道：“老宋，都活到这个年龄了，怎么连认赌服输的道理都不懂呢？” 这个叫老宋的男人，挣扎地跪在山哥面前，向山哥哀求道：“山哥，求你了，再宽限我几天，我肯定想办法还钱。” 就见山哥一脸厌烦地说道：“老宋，要是说我一次机会都没给你的话，那是我牛在山做人不讲究。可我已经给过你两次机会了，你不珍惜啊。俗话说得好，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你说你不想办法还钱，还他妈躲起来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啊。我看是看出来了，你这是以为我好说话拿你没办法，是吧？” 说完，山哥重重冷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刚落，姓宋的中年人就磕头如捣蒜般地向山哥乞求道：“山哥，求你了，求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现在就回去给您筹钱去，求你了，求你了。” 老宋脸上的鼻涕、眼泪和着血污不停地往地上滴着，五官因为身体上的痛楚扭曲到一起，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山哥在脸上残忍地笑了笑，对站在老宋身后的三角眼点了点头。 会意的三角眼露出狰狞的表情，一伸手从后腰拔出一把匕首递到山哥手上。 见此情形，已经能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事的我不由地心头一颤。 站在我旁边的黑子和和尚一脸惊恐地盯着山哥，尤其是和尚，不时地用眼睛瞄着地上的老宋，眼神里流露出怜悯和不忍。 跪在地上的老宋在看到山哥手里的匕首后，嘴里发出绝望的悲鸣，挣扎着要站起身来，结果，被站在后面的三角眼死死给摁在地上。 老宋在奋力挣扎无果后，只好认命般地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在嘴里一遍遍呢喃着“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山哥拿着匕首在老宋脸上拍了两下，对老宋说道：“老宋，我再给你次机会，这次就不要你一只手了，但你必须得留件东西下来，留点什么你自己选。” 也不知道老宋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没有听到山哥在说什么，反正对山哥的话没做出任何反应，就是神情呆滞地在嘴里自言自语着。 山哥皱了皱眉头，脸色阴沉了下来。 三角眼在看到山哥脸色后，一把薅住老宋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在嘴里恶狠狠地说道：“真他妈给你脸你不要，跑到这儿装疯卖傻来了，我先给你治治病。” 说完，抡起那碗口大的拳头就在老宋的脸上猛捶了几下。 老宋还真的就被三角眼从魔怔中给打得清醒过来，不停地向三角眼发出求饶声。 三角眼这才停下手，对老宋啐了口唾沫骂道：“真他妈贱！”言罢，把得意的目光看向山哥，山哥颇为赞赏地向他点了点头。 得到山哥的肯定，三角眼刻意向我们几个瞄了一眼，在脸上流露出桀骜不驯的神情。 山哥又把刚才的话向老宋重复了一遍“老宋，你今天肯定得留点东西在这儿，你看，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我让人帮你呢？” 老宋在听到山哥的话后，浑身像筛糠般地哆嗦个不停，涕泪横流地向山哥苦苦哀求。 “看来，他这个人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你来吧。”山哥把目光看向三角眼说道。 “山哥，要我说，这种货根本就不值得你跟他废话。你就把他交给我吧，我保证他就是宁可卖肾也会把钱还给旭哥。”三角眼用着恶毒的语气说道。 老宋似乎也从三角眼的话里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残暴，于是，向山哥结结巴巴地说道：“山，山哥，我，我自己动手。” 山哥一脸不屑地瞥了眼老宋，向三角眼扬了扬下巴，示意三角眼将老宋的手铐打开。 三角眼从兜里摸出把钥匙，使劲提起老宋那背铐着的双手，在老宋凄厉的哀嚎声中，将手铐给打开。 山哥把手上的匕首扔到老宋面前，随即从腰间拔出他那把五四手枪，“咔吧”一声把子弹顶上膛。 三角眼也从旁边人手上拿过一把镐把子，神色警惕地盯着老宋。 老宋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拿地上的匕首，可手指刚一碰到匕首就像触了电似的，嗖的一下又缩了回去，满脸的畏惧。 老宋再次抬起头，用着哀求的目光看向已经坐回到老板椅的山哥。 见山哥神色冷峻，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于是，再一次把手伸向匕首，但却迟迟不肯去捡。 “还他妈磨蹭什么呢？”三角眼在他背后暴喝道。 老宋被三角眼的喊声吓得一哆嗦，像是使出全身力气似的从地上捡起匕首，拿着匕首的手哆嗦个不停，满眼的犹豫和恐惧。 “老宋，我劝你一句，长痛不如短痛，今天给你的教训是让你长点记性，旭哥的钱是不能欠的，快动手吧。”山哥冷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说完，还把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老宋。 老宋听到山哥的话后，面如死灰的他把自己左手按在地上，右手拿着匕首横在自己左手小手指上。虽然老宋的架式很像是要自行将手指切下来，可他却迟迟没有动手。 看着老宋像虚脱般地大汗淋漓，山哥叹了气说道：“唉，看来你自己还是下不了手啊，那我帮你一把。”说完，向三角眼使了个眼色。 三角眼狞笑着向老宋走了过去。 老宋满脸惊恐地盯着三角眼。 三角眼在绕到老宋身后，突然把老宋的衣服向上一掀，就把老宋的头给盖住，紧接着用镐把的头一下子就砸在老宋那切在小指上的刀背上。 随着我身后的和尚发出惊呼声的同时，老宋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地嚎叫，一截还露着白色骨茬的小手指在地上骨碌了一圈后便再也回不到他原来的身体上了。 老宋抱着那被切掉手指的左手满地打着滚，嘴里不停哀嚎着。 山哥厌恶地蹙了蹙眉头，对三角眼说道：“下面的事，你来处理吧，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我们跟着山哥一起走了出来。都已经走出很远，我们还能依稀听到老宋那凄厉的哀嚎声。 回到车上，山哥向我问道：“啸天，刚才的场面没吓到你吧？” 我淡然地笑了笑，对他说道：“山哥，我之前做过屠夫，虽然没有您经历的多，但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一些，所以，还行。” 我发现坐在后排座上的和尚脸色很难看，估计是吓得够怆。 黑子脸色还算正常。 山哥听到我的话后，对我说道：“啸天，刚才这种事你将来一定会遇到。记住哥的话，慈不掌兵。心慈手软是干不了咱们这一行的。再说，像老宋这种人也不值得可怜。可就算他值得可怜，你也不能怜悯他。否则，别人就会效仿他。那样的话，你不但挣不到钱，还得赔钱。” 我知道山哥的话在理，于是，一脸诚挚地向他说道：“山哥，谢谢你的不吝赐教，以后我有做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指正。” 山哥也没和我客气，向我缓缓点了点头 回到俱乐部，张旭没在。 就在山哥的办公室，山哥当着我们三个人的面，清点了一下今天总共收上来的钱数，一共是31万多。 乍一听到这个数字，我第一反应就是，如果以后我每个月都能收到这些钱的话，那给我的20抽成可就是6万多块啊。 想到未来这可观的收益，从不把钱看得很重的我，也不禁有些激动起来。情不自禁在嘴里发出感慨道：“这么多！” 山哥一边淡然地笑了笑，一边从钱堆里拿出一沓塞到我手上说：“这个月的抽红算是俱乐部的，下个月等你接手后，再按照旭哥给你开出的条件结算，这是今天的劳务费，你拿着。” 山哥塞给我的钱，估计能有一万左右。 我赶紧向他推辞道：“山哥，这钱我不能要，我也没做出什么。再说，旭哥已经给我不少了。我就是再没钱，也不能不要脸啊。” 山哥使劲摁着我手上钱向我说道：“啸天，这是旭哥交待的，我哪有权力给你啊，快拿着吧。你不要我也不好向旭哥交差，别让哥哥为难。” 山哥的话让我不好再推辞，于是，在对山哥表达谢意后，从手中的钱抽出一小沓递给山哥说道：“山哥，我就是再愚钝也能看得出来，我们这身衣服根本就不是公司给统一配发的着装，是你特意让人给我和黑子买的吧，这衣服钱我得给你。” 山哥佯装生气地向我说道：“啸天，怎么旭哥给你的钱你能要，山哥给你的衣服你就不能要？看来，兄弟你这是在心里没瞧得起山哥啊。” 听到山哥挑理的话，我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慌忙要张嘴解释，可山哥用手势制止了我说话，语气有些愧疚地向我说道：“啸天，过去的事别往心里去啊，有些事山哥也是迫不得已。” 乍一听到山哥的话，我骤然一愣，既而便明白山哥话里所指了。他说的应该是那天用枪顶在我脑袋上的事。 可即便已经知道山哥在说什么，我还是装作糊涂地向山哥说道：“山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山哥深深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好，兄弟，是哥哥狭隘了，咱哥俩之间什么不愉快都没发生过。”说完，拍了拍我肩膀。我则向他莞尔笑了笑。 山哥开车把我和和尚送回我们住的地方，黑子是自己骑摩托车回来的。 临走时，我还特意把上个月台下比赛的选手名单以及下注赔率等相关数据从山哥那要来，就是想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理顺这当中的关系，争取在下次收账的时候，能独立完成所有业务流程。 山哥也和我交待过，如果哪里有弄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给他打电话。 山哥也没进屋，在把我送到地方后就开车回去了。我们和黑子几乎是前后脚回到出租屋。 我发现和尚自从看到老宋的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估计老宋的事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于是，进屋后，我便开始安慰起和尚来。 我告诉他，其实这和搏击比赛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血腥和残忍。 可和尚在听到我的话后，似乎并没有打开心结，依旧是郁郁寡欢的，有几次都像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可又欲言又止了。 在和尚忧郁的情绪感染下，我们仨个都显得闷闷不乐的。 终于，和尚像是再也憋不住了，开口向我说道：“啸天，其实，我并不是害怕这流血的场面，你知道，我也流过不少血，我，我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和尚的话让我了解了他内心究竟在纠结什么。 对于他此时的困惑我能感同身受。想当年，我第一次偷钱的时候，也和他一样，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迷茫。 于是，我向他感慨道：“和尚，你的心情我真的能理解，原因就不和你详细说了。但我师父当年是这样开导我的，他说，虽然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可以尽量少做坏事，尽可能多地去帮助好人。” 和尚听到我的话，在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又向他说道：“和尚，我和你说的这番话得靠你自己去领悟，别人帮不了你。如果你想通了，那你就跟着我干。可你要是想不通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跟着我走上这条道了。强迫自己去做不愿意做的事，你这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和尚在我说完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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