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下作，我觉得你把无辜的人搅起来更讨厌。”万静纯定了定神，重新拿起筷子，下了一盘肉。</p>
“也不错，说明你接受了我的下作，又保持了一定的底线。”孙总举起茶杯，在锅边缘敲了敲，“你适合这行，能走得远。”</p>
万静纯盯着火锅汤好几秒，才忍住了没泼他。</p>
她虽说是拿到了鲁本斯决赛的资格，可在这个圈子里仍然屁都不是，能跟星誉签约，是眼下最好的路。</p>
老孙又说：“郑笛毕业进了公司，说想拓展古典乐方面的业务，签几个艺人，向我们推荐了你。我一开始挺头疼，搞古典乐的，大多家里不差钱，又老觉得自己最牛逼，别人都不如他牛逼。当然，也有牛逼的，他也就牛逼一点点，普通观众哪里听得出区别，才不买账呢。最后搞得我们又不赚钱，又受气。”</p>
“你骂得对。”万静纯没什么心情，敷衍点点头，“除了家里有钱那条。”</p>
“诶，你猜怎么着？”孙总满意地语调上扬，笑得皱纹都深了点，“你有点不一样，家境贫寒也算一个。别人都是捧手心里长大的钢琴家，你偏不，你就牛。而且家境贫寒也很好，人想着钱，就够务实，务实才能合作。”</p>
万静纯沉默地吃着肉。沉默是因为他巧舌如簧，斗不过他。斗不过他是因为，他说得对。</p>
万静纯需要钱，需要务实合作。</p>
郑笛回来，就见老孙笑意堆了一脸，万静纯饿鬼扑食般猛塞。</p>
她坐下，老孙才继续道：“这世界上的职业钢琴家分两种。一种赚钱的，名副其实的。一种不赚钱的，实则不过是家里有钱，用艺术当遮羞布。赚钱的里面，又分靠技术赚钱的，靠名气赚钱的，以及两者兼备的。万静纯，你想当哪一种？”</p>
“两者兼备那种。”万静纯喝了口茶，答得很快，“毕竟我家境贫寒，你也不是做慈善的。”</p>
郑笛没搭话。</p>
“有理想。”老孙鼓鼓掌，“有理想，好啊，好啊。但是我补充一点。职业钢琴家这个圈子，你越多靠技术赚钱，越少靠名气，就越受人尊敬。可是靠技术赚钱比靠名气难多了，就拿你男友周煜来说吧……”</p>
“他不是。”万静纯打断。</p>
郑笛被老孙大胆的定性呛了一下，又被万静纯干脆利落的否认呛了一下，咳个不停。</p>
谈话暂时中断，万静纯递了张纸巾给郑笛。</p>
老孙被现在小年轻混乱的私生活狠狠震撼：“你们都同居了还不是？！”</p>
郑笛咳得更加惊天动地。</p>
“……”万静纯拍着郑笛的背安抚：“说来话长啊，说来话长。”</p>
“算了，言归正传。”孙总摆摆手，“不是针对周煜，只是他非常典型。从小吧，哎，家里有这么个钢琴家妈妈，有氛围熏陶，人脉见识。一路都是卯足了劲，按最高规格培养，上大师课啊，到处参赛，拿奖，如此折腾二十年，积攒了这么多东西，这么多资历，音乐活动才开始盈利。你想想，你要是像他一样，走这么一条道路，百分之九十靠技术赚钱的路，有多难？得耗到哪年哪月？更别提他的家庭为他付出的前期成本，咱们复制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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