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一抬手，把她揽进臂弯：“排练很累吧。”</p>
万静纯摇摇头，抓起他手，不知道该写什么，又放下。</p>
周煜反握住她，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道：“医生说，常规的治疗手段，对我已经没有太大效果。他今天额外跟我谈了一次，说有一种临床试验阶段的新药在找受试者，我的条件都符合，问我愿不愿意参加。”</p>
万静纯飞快坐直，瞪大了眼睛看他。</p>
周煜笑了笑：“但假如还是没有效果，我彻底听不见，到时……”</p>
“不会的。”</p>
这次万静纯没写字，推了他一下，夸张重复了一遍口型：不－会－的－。</p>
周煜迎上她有点倔的目光，平静的眸下，有什么在汹涌地翻滚。</p>
良久他才开口，神色重现淡然：“住院太累，我想休息几天。一天也可以。”</p>
他只是想珍惜谜底揭晓前的日子。</p>
万静纯后知后觉，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劝他的。好，好，回家好，没有消毒水味、仪器嗡嗡声，没有人会来朝他耳朵扎针，一大早抽掉他六管血。</p>
万静纯回轮胎厂宿舍多收拾了几件衣服，去周煜那边暂住。</p>
她洗漱得久，从次卧的浴室收拾妥当出来，就见周煜怕她跑了似的，从他房间溜到她这儿睡下，把那张小床占了大半。</p>
她隔着被子，戳了戳他胸口：跑来这堵我？</p>
周煜懒懒睁开眼，愣了一会儿，坐起掀开被子，示意她过来。</p>
上次睡在一起已经过了很久。万静纯心跳骤然加速，关掉了灯。</p>
于是他们在黑暗中隐身，又化成更强烈的存在：温暖的肌肤，暧昧的气息，流动而相似的木质香味。</p>
等她躺下，周煜侧过身搂着她的腰，只带着纯真的依赖，像小时候抱一只最喜欢、最宝贵的毛绒玩偶。</p>
感受到她呼吸一滞，毫无回应，他轻笑一声，把头靠得离她近些：“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p>
这个第一次实在是内涵丰富。</p>
幸好黑暗中她再怎么脸红，他也看不见，万静纯干脆在他手背上轻拍一下，警告他不准乱来。</p>
周煜听懂了似的保证：“知道。”</p>
“你快点好起来。”万静纯自言自语，这次手轻落在他手背上。</p>
“我尽快吧。”周煜巧妙对上，点点头，蹭得她耳朵又烫又痒。</p>
他说完，仿佛自己都不信，低声呢喃：“其实听不见了也是天意。我本来就不喜欢弹钢琴，恐怕钢琴也不喜欢我？”</p>
万静纯听懵了。</p>
生病以来，他从没丧气过。每次去医院看他，他都在认真配合治疗，或者自己看谱，做些标注，甚至纯靠看排练录像，揣测她的触键方式和指挥的节奏要求。 周煜又带点轻松的笑意：“这下各自放过，终于解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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