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入冬了，选择不多，热带水果下了市，进口温带水果买不起。也就柿子比较好。够甜，便宜，可惜不能多吃。 她正比对到底哪个摊划算，因寒酸而运筹帷幄，爸爸的声音突然响起：“静纯！”</p>
万静纯见了，慌得直挥手：“爸！你下班了？”</p>
慌是因为，每次林鸢见到她父母，气氛就很尴尬。</p>
空气中隐晦凝固的僵硬，连她一个高中生都能嗅出几分。</p>
“今天工地收工早，”万栋梁捧起手里的安全帽，晒得黝黑的脸上满是憨笑，</p>
，“中午工地食堂做酱肘子剩了些，师傅好心给我留着，让我带回来晚上吃。正好四个，咱们家一人一个。”</p>
穷人好像永远打不破命运的轮回。哥哥在工地出事，爸爸就继续去工地撑起他们的生活，在贫穷中无穷无尽地穿梭。</p>
“有肘子呀！”万静纯捧场，“不对劲，爸，食堂师傅怎么对你这么好？”</p>
“大概是我长得帅吧。”万栋梁陶醉一摸半白的头发，“开玩笑。是师傅人好，知道我们家困难，故意帮衬一点。偶尔我分他两根便宜烟，他都不要。”</p>
“那就好。师傅男的女的呀？我妈不会误会吧？”</p>
“嘿你个小姑娘，哪这么多坏肠子？”</p>
“……”</p>
快到住院大楼，万静纯才想到对策：“爸，你还是去医院食堂打些清淡的菜吧，我哥哪消化得了肘子，太油腻了。”</p>
“也是，哎呀，还是你细心。”万栋梁嘱咐，“那你去微波炉那把肘子热了，正好，等你妈回来，咱们一块吃。”</p>
“知道啦，你快去！”万静纯挥挥手，接过装着安全帽的肘子就跑。</p>
到了门口，其他病人可能趁着天气好，晒太阳去了，里面只有万秀俊跟林鸢，很安静。</p>
其实已经安静得诡异，但万静纯满脑子只有盯梢的光荣职责，什么也没察觉，甚至觉得哥可真厉害，这么短时间，还能自己洗澡换了衣服。</p>
她刚要开口报告老爸行踪，轮椅上的万秀俊就抢了她的话。</p>
“滚。”</p>
万静纯一惊，去看林鸢。</p>
她站在窗前，面色如常，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万秀俊的冷言冷语：“我还会再来的，你别想躲着我。”</p>
万秀俊只是冷冷道：“回去告诉你父母和辅导员，不要再来骚扰我的家人。我担不起毁了你人生这么大的责任。”</p>
林鸢没再说话。</p>
万静纯她没见过林鸢的父母和辅导员到访，但已有一些早熟而悲哀的预感，这时只是心中暗自一沉，抱着装了四个肘子的安全帽，呆呆看着。</p>
“我会的。”林鸢无所谓般点点头，“我会回去告诉他们，这是我和你的事。他们不配指手画脚。”</p>
万秀俊没再反驳，面无表情沉默着。</p>
林鸢也没再理他，走到万静纯面前，递给万静纯一袋东西，声音变得安抚而温柔：“静纯，你拿着。”</p>
万静纯看了一眼，是她刚才没来得及买成的柿子。只是形状颜色奇特，柿子上小巧而精致的贴纸显示，大概是哪里进口来的高级品，不是小摊上的寻常货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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