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夫人与我一道站起身,走了下来,她正对着东面。
爹爹娘亲从主位上也走了下来,面朝向西边。曹夫人又念祝辞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挽殊甫。”
按照事先背好的台词,我答道:“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我又向曹夫人作了一揖,曹夫人回我礼后复位。
我跪到了爹爹娘亲面前,爹爹娘亲开始按照流程对我进行教诲。
“小唯啊,从今日起你便成人了,不日便要嫁入皇家,可要收起往日那些劣性,宫中不比家中,陛下可不会纵容你。”从娘亲的声音中我可以听出娘亲对我的担忧牵挂,我静静地听着,轻轻颔首。
爹爹待娘亲说完,又对我道:“为父从前不曾过多束缚你,你欲行何事为父都随着你,只求你安康快乐长大,如今你已成人,即可待嫁,有些规矩当守的还是要守的,不可任性过度,也勿以枷而所己身,抑郁一世,谨记,凡事皆应求度,进退有度,方可顺本心而保己身。”
我静静地听完爹爹的教诲,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虽是背的台词,我的每一个字每一声都是怀着对爹爹娘亲的感激的。
是爹爹娘亲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爹爹娘亲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是爹爹娘亲给了我快乐无忧的童年。
我朝他们重重地一拜。
我站在了礼堂的正中央,开始朝所有人作揖,我首先向曹夫人作了一揖,接着是客人,而后是琴师、再然后相继是有司、赞者、旁观群众,最后我又向爹爹娘亲行了一揖。这回其他人不用回我揖礼,他们只是对着我微微点头便可。
终于要到笄礼的最后一个环节了。
我与爹爹娘亲并列站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爹爹向所有人道:“小女杜予唯笄礼已成,谢过各位宾朋赏光见证小女笄礼。至此,礼成。”
我呼了口气,看着所有宾客渐渐离开,这一套复杂的笄礼终于是结束了。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大人了,再过些天,我就要……嫁给云绛弦了。
“累了吧?回房去歇息吧。”爹爹看我的神色是满满的疼爱与不舍。
我点点头,却是向爹爹娘亲分别作了一揖,才迈步离开。
阿眠随我一同回房,我一进到自己的闺房便忍不住首先照了照镜子,镜中的我戴着华美的珠玉钗冠,画着淡淡的妆,比往日好看了几分。果然是人靠衣装。
“小姐今日真好看。”阿眠看着我笑道,倒像是在打趣我。
我撇撇嘴:“难道我以前就不好看了?”
阿眠知道我的套路,干脆翻了白眼:“行行行!小姐你什么时候都好看,你哪哪都好看,你从生下来全身皱巴巴的时候就好看得不得了,不然陛下怎么会说小姐你是个美人胚子呢?”
云绛弦说我是个美人胚子,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阿眠不提起来,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想起来了。
那还是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见他,那时他犹是四岁太子,我犹是吮奶的婴儿,我全身皱巴巴的根本还没长开,云绛弦见了我却说我是个美人胚子。
当时我的心里面大概就在想这个云绛弦小正太真是满腹胡话,我这个样子他居然也能说我是美人胚子,还是根本他的审美就有问题?又或者这个时代这个朝代的人审美都有问题?
但后来我大概知道了他其实是看出了我日后长开了会很漂亮,就算我当时的确很皱巴巴很丑,我也丝毫不怀疑云绛弦他就是有这个能力看出我日后长成什么样。
云绛弦是个十分会用人的君主。
我收起思绪,朝阿眠邪邪地笑道:“那当然了,我当然什么时候都好看,我全身每一寸都好看到极致。”我继续发挥我的不要脸潜质,指着自己的脸给阿眠看,道,“看到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你家小姐我美貌甲天下。”
“呸!”阿眠朝我啐了一口,道:“小姐你的不要脸神功又提升了。”
我想摆出一个大佬坐姿,奈何身上的大袖长裙礼服给我的这个动作添加了一番难度,我试了好几次才摆出这个姿势,对阿眠道:“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愿修得无敌神功,称霸武林。”我觉得我的声音够轻佻浪荡了。
啊,就是有一种小爷我要流连花间,笑傲江湖的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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