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
“这让我更好奇了，你肯定有个信仰，没有人是无信仰的。”
“我的教育提醒我尊重客观规律。”
“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应该心怀敬畏。”
在这个世界或许如此。罗宛暗想。而我们的世界是由无数岩石堆叠而成的，还经过四十多亿年的自然演化。
“这会惹什么麻烦吗？”罗宛问。
“不会，只要刀够快、办事够利索，你就能赢得自己的名声。岛上没有什么宗教迫害，不会因为你的立场就把你抓起来什么的。”
“那位风暴巴力呢？我还以为是主流信仰。”
“在本地人当中是，但我们岛上有太多外地移民、商人、雇佣兵、冒险家和各种各样的投机分子以及……那些更加隐秘的势力，还有许多‘非人种族’，不可能有一个信仰是主流的。帝国人崇拜白王，精灵崇拜青之神，沙海人尊奉正神马赫利安，洛曼人则敬拜美门殿诸神和救世主夏尔，大抵如此。”
“救世主？”
“他在五个世纪前解决了灭世危机。”
言谈间，仆人端来早餐。
陶盘、铜盘上盛有精美的食物，中间是一大碟金黄色的厚面包和熏火腿，配有刀可以自己切开取食，罗宛面前又有一碟蘑菇、青菜和成堆玉米，堆在白色奶油上，卢希娅面前则是撒有红色香料的鱼排，嫩得像是会自己融化。
罗宛谨慎地尝了点食物的味道，卢希娅也由着他，只是慢悠悠地分割盘子里的食物。
确信没有任何陷阱之后，罗宛切下一大块火腿肉，用叉子塞进嘴里，它味道非常馥郁，又分层，表皮熏制得很坚固，内里又坚韧耐嚼，反复咬过然后咽下，只觉咸香饱腹。他吃过一大片厚火腿，又将盘子里的沙拉扫尽，感到自己七八分饱，就没接着吃下去。
“你是怎么干掉那家伙的，行事干净利落么？”卢希娅问。
“行凶的过程无人发现，尸体却暴露无遗。”
“没人发现你？”
“没人。”
“这就够了，不暴露行踪就行。隐蔽性是刺客最重要的能力，你可以接近目标一千次，成功一次就算数。”
“我不只是刺客，我也不希望只接到杀人的任务。”
“有意思，只要我们保持合作，总有更多类型的雇主找上门来，而我也会将他们的诉求传达给你，我可是尽职尽责的中间人。”
“当中间人有什么好处？”
“正如我爷爷说的一样，人力是财富，关系是资源。”
“听起来你的爷爷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遗憾的是，并不是他的每个后代都同样出色。”卢希娅转头看向餐厅一角，罗宛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底座，上面本该放有什么非常昂贵的塑像才对，只是现在已被移除或是变卖，只留下青铜基座留在原地。
“富不过三代。”
“道理如此，”卢希娅说，“我们家很多代都做这行当，连接上游的需求和下游的雇佣兵和执行人。啊，有一回，我们搞砸了，完全无法履行合约，差一点就会被巴力惩罚，于是我不得不亲自去完成任务。”
“也是杀人？”
“我第一箭射偏，不得不拔剑上去搏杀，那场冲突永远改变了我，我今天还能想起一切细节，那家伙咽气时脖子里有咔咔的动静。哼……不过如此。从此我加倍信任自己的武器盔甲，而且知道以暴制暴是件很爽的事情。不提了，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成为一个执行人、一个雇佣兵、一个刺客？”
“欲望是一切行动的原动力。”
到了中午，夏特妮·雷姆斯也没有露面，但仆人回来了。
“先生，”仆人说，“雷姆斯小姐看过了那项链，知道您完成得分毫不差……嗯……她邀请您到她的庄园一叙，她想当面向您致谢，请您吃一顿晚餐。”
“钱呢？”
“钱在这。”仆人将从夏特妮那里拿到的钱取出，这是个沉甸甸的匣子。
卢希娅将盒子打开，当着罗宛的面数清楚一百枚金币，每一枚金币都有指头大，上面刻着尊贵人物的侧脸，头戴宝冠，整枚金币式样精致，价值昂贵。
“确切无误，合约完成。”卢希娅将匣子推给罗宛，罗宛将它收起。
一百枚金币，这些闪亮黄金的分量令罗宛感到心满意足，再不是之前那身无分文的状态了。
但是，请我吃一顿晚饭？罗宛暗想。这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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