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 叶平安手忙脚乱的在摊子上翻找起来，想要找到一个衬手的兵器。 可是看来看去，附近除了带鱼就是黄鱼。 他最后干脆拿了一条个头最大的黄鱼，直接朝着水生的后脑勺砸了上去。 “侬快松开！ 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好打人的！” 可是他这点力度，对水生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他压根就不把叶平安当一回事情，反手一推，把他推得差点跌倒，怒吼道： “滚开！” 马大姐也被吓到了，像一只受了刺激的老母鸡一样，慌乱的躲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尖叫起来。 “打人啦！ 要出人命啦！ 水生，侬大清早发什么神经病！” 小娟没想到，水生竟然会这么冲动，直接去找阿亮的麻烦。 她赶忙冲过来，抱住他的腰，拼命的想把他和阿亮拉开。 “水生，你不要闯祸！” 可是水生现在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公牛，力气大的很，她根本拉不开。 他用手臂的力量，把小娟猛的推开，扭过头，冲着她大声呵斥道： “他都不要你了！ 你还想着要帮他， 你傻不傻！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 一时间，阿亮的摊位上鸡飞狗跳。 看着水生这身的狠劲，旁边的几个摊主都不敢上来动手。 正当叶平安急得打算抄起板凳，朝水生身上砸的时候。 就看见小苏北像一道闪电一样冲了过来，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起来，一脚踹在了水生的大腿上。 他的这一脚踹得很用力，水生吃痛，这才不得已松开了阿亮，身子往旁边趔趄了几步。 叶平安赶忙趁机上前，把阿亮扶了过来，让他坐好，顺顺气。 “阿亮，侬还好伐！” 水生见阿亮被他们救下了，恨恨的抬眸，瞪着小苏北，怒骂道： “你这个苏北佬！ 就晓得跟在阿亮的屁股后面， 跟个哈巴狗一样。 你敢打我！ 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小苏北一听顿时怒目圆睁，撸起袖子，手上拳头捏紧，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原本就比水生要高上一个头，所以现在看上去，在气势上也压倒了水生。 小苏北眼睛喷着火，指着水生大骂道： “册那！（我艹） 侬个小瘪三， 竟然敢动手打亮亮阿哥。 今天就是侬的死期！ 以后在这个菜场， 有你没我， 有我没你！” 说完他便挥着拳头，大步流星的冲了过来，和水生扭打在了一起。 阿亮瘫坐在凳子上，叶平安在后面扶着他，替他轻轻的拍着胸口顺气。 马大姐也过来凑热闹，手忙脚乱的要去掐阿亮的人中，被叶平安嫌弃的一把打开。 “侬不要碰他！” 他抬头对看热闹的那些人，冷静的吩咐着。 “大家都让开一点， 让他透透气。” 阿亮坐在椅子上，被叶平安照顾着，半晌才缓过气来。 这突如其来的祸事，让他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阿亮缓过劲来，看着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小苏北和水生，还有在一旁哭得一脸通红都快喘不上气的小娟。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大叫一声。 “好嘞！都不要打了！” 此时的水生已经落于下风，被小苏北被压在地下，根本动弹不得。 他刚刚被小苏北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了几拳，脸上已经挂了彩。 他嘴角和鼻子都淌着血，眼珠子也充了血，红彤彤一片，样子看上去很瘆人。 小娟哭得嗓子都哑了，却换不来小苏北的手下留情。 都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下手自然是没有轻重的。 阿亮觉得水生看上去很可怜，便干脆走过去，在小苏北的肩膀上拍了拍，小声劝着。 “小苏北，松开！ 不要打了！ 万一打坏了，就麻烦了！” 正在这个时候，市场管理员仁叔也被人给叫了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半根油条，刚刚正在办公室吃早饭。 忽然听说市场有人在打架，就立刻冲了过来。 他看着这一副兵荒马乱的架势，当即扯开喉咙哇啦哇的叫道： “你们都不想在这里做生意了是伐！ 在市场里打架斗殴， 是不是日子过得太开心了！ 赶快给我分开， 不然我要去叫公安了！” 阿亮见着仁叔来了，赶忙上前，嬉皮笑脸的和打他哈哈。 “仁叔，侬不要生气！ 伊拉两个小年轻， 气血旺， 打一架就好了。 这没什么要紧事的， 侬千万不要报公安哦！” 叶平安见状，赶忙过去把小苏北拉了起来。 他怕小苏北吃亏，就在他耳边小声叮嘱道： “侬不要响， 让阿亮来解决。” 小娟也赶快上前把水生扶了起来，哭哭啼啼的劝着。 “你不要闹事了！ 要是不能在这里卖菜， 我们家以后怎么过日子！” 水生嫌弃的瞪了她一眼，用手背把鼻子和嘴巴的血囫囵擦了擦。 他的一双眼睛依旧带着狠劲，死死的瞪着阿亮。 看着大姐这胳膊肘向外拐，没出息的模样，水生心里所有的恨意全部涌上头顶。 他失去了理智，丝毫不考虑后果，冲着正在和仁叔解释的阿亮大骂道： “阿亮，你对我大姐耍流氓！ 就应该让公安把你抓走。 你欺负了我阿姐， 还想不认账。 你个臭流氓！ 我要送你去坐牢！” 他的话一出口，现场立刻就安静下来，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写满了震惊！ 这是我们不花钱就能听的大瓜吗！ 就连叶平安都知道，在这个年代要是被冠以流氓罪的话，那罪名可就大了。 弄不好真的要去吃牢饭的！ 没想到，这水生真是个狠人，开口就是一个流氓罪。 这要被他咬死了，阿亮这辈子可就毁了。 小娟也没想到水生会这么胡闹，吓得一脸惨白，又羞又气的赶忙拉着水生，一个劲的往后退。 她红着眼眶，苦苦哀求着他。 “算姐姐求你了！ 你不要闹了！ 把事情闹大， 对我们没有好处的。” 仁叔原本都已经被阿亮哄得，脸上有了点笑模样。 他忽然听见水生言之凿凿，当众说阿亮犯了流氓罪，瞬间脸上的笑容便退了去，一脸严肃的看着阿亮，对他质问道： “阿亮，这是什么情况？ 侬对小娟做了什么！” 阿亮此刻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 他对小娟能做什么！ 自己连她的小手都没有拉过，最多也就是在菜场里和她说过几句话。 阿亮急得一头卷毛都要冒烟了，满头大汗的对仁叔，指天指地的发誓赌咒起来。 “我真的没有碰过她！ 我和她清清白白的！ 要是我说谎， 出门就被车撞死！” 他的话讲出来，现在根本没什么作用，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怀疑。 毕竟这些话是水生讲出来的，小娟的亲弟弟总不会故意泼自己姐姐脏水的伐！ 阿亮环视一周，见着除了叶平安和小苏北，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急红了眼，冲到小娟跟前，说话不像平常那么客气，对着她大声问道： “小娟，你自己讲，我有没有碰过你！ 我和你说过的话， 加起来一只手都数得完。 我和你本来就没有关系， 你弟弟这样乱讲话， 我的名声还要不要？ 这件事情你一定要讲清楚的， 不然别人还以为我真是个流氓。 以后我在牯岭路， 就没法做人了！” 小娟低着头，根本不敢看阿亮。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他们充满嘲讽的眼神，已经让她全身千疮百孔了。 叶平安这时也走了过来，口气平静的对小娟劝道： “小娟，我知道， 阿亮和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 这个误会， 一定要侬亲口说出来， 大家才会相信。 侬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 让人家传些流言蜚语出来吧！ 还有侬晓得伐， 造谣也是一种犯罪， 诽谤罪也是要坐牢的！” 叶平安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梗着脖子，依旧一脸混蛋的水生。 他的这个冷冷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水生心里惊得一批。 马大姐这时好像看出了什么苗头，在一旁双手环于胸前，一脸尖酸刻薄的盯着小娟，阴阳怪气的说了起来。 “我就晓得， 你们这些外地的小姑娘， 为了留在上海，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肯做的。 侬是不是想把阿亮当冤大头， 让他吃进这个哑巴亏。 亏我以前还总是想撮合你们， 真是看走眼了！” 这火上浇油的马大姐，让水生整个人都要原地炸裂了！ 他扭过头，眸子里满是恨意，赤红的眼珠带着杀气。 他死死的瞪着她，好像下一刻就要朝她扑过去。 “你这个老妖婆，还敢说风凉话！ 这都是你挑起来的事， 我今天一定要撕了你的嘴巴， 看你以后还怎么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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